文先生又打了两个大喷嚏,才说道:“就是冻的!这县里没炕,是真冷!”
晏庭卓有点疑惑,去年到今年一整年了,炕还没传播到县里?不应该啊,这速度也太慢了。
文先生不打算耽搁了,匆匆吃完这餐饭,给赵厨子提前发了月钱和赏银,又叮嘱了茅永别忘了给柳英卫留的口信,这便迫不及待地钻进了驴车。
“哎~老夫的炉子!”文先生开怀地感叹一声,
这炉子是陶制的,仿着郡城见过的那个铁皮炉子制成,玉山找人仿制了几个,一个就送给了文先生。
炉子里面是玉山千辛万苦带回来的蜂窝煤。之前因为车里没有人,所以炉子是冷的,没点火。
现在文先生上去了,晏庭卓自然帮他点了炉子,又解释道:“路上颠簸,不敢放水壶烧水,怕烫着您,等回去再弄吧。”
“不打紧!”文先生烤着火,十分地随遇而安。
天阴着,幸好没下雪,不影响赶路,回到村里时天还没黑。
一回去,阿井已经烧好了热水,先给两人端水烫脚。
唐子帧也十分高兴地从屋里出来迎接老爷子。
文先生见他戴着帽子,精神尚可,比在县城时好了许多,小脸都比之前圆了,又是稀罕又是可惜地看了看自己的弟子,到底没对他的小光头多说什么。
炕上热乎乎的,让冻透了的两个人一下子从骨头缝里舒坦起来。
阿井又去熬了姜汤,给两人结结实实地各灌了一碗散散风寒。
文先生舒服地叹息:“还是村里舒坦!”他诗兴大发,做了首《咏火炕》的诗,唐子帧和了一首,两个人谈起了诗文。
不过晏庭卓一向对诗文不怎么感冒,阿井更是听不进去。兄弟两人一个去厨房准备饭菜,一个则去帮忙把买回来的东西归置起来。
等到饭做好,书房里已经写了不少对联了。师徒二人比赛似的,买回来的红纸用掉了将近五分之一。
阿井则在一旁重新当上了小书童,给他们裁纸研墨。炕上躺着一只白猫,肚皮朝天地呼呼大睡。
一时间,屋里其乐融融。
晏庭卓看着言笑晏晏的几人,心中无比满足。
这才是生活啊!
唐子帧难得仰着小脸埋怨道:“今年准备的纸比去年少了好多!”
晏庭卓笑着解释道:“不想跟去年那么累了,就是照顾一下附近村里的乡亲们罢了。”他没有去年那么缺钱,也占不了太多市场的先机。
但方大郎铆足了劲儿,不知道从哪里买了不少红纸,一下子给几人增加了不少工作量。
晏庭卓瞪了他一眼:“弄这么多,卖不出去怎么办?”
方大郎神采奕奕地说:“不会的!这是文先生和两个秀才的笔墨,谁不想要?好几个村的人都来找我打听呢,保管卖得出去!”
方家人除了要顾着炸串生意的人之外,几乎全体出动,跑了远近不少村子,竟然在腊月二十七那日将所有对联卖了个精光!
晏庭卓几人写的手都要断了,总算能喘口气。
不过这次赚的也不少。
晏庭卓并不吝啬,直接将所有的收入一分为二,分给了方家。
方大郎却不敢接:“这,这太多了吧!”
晏庭卓笑道:“冰天雪地的,要不是你们到处跑,还卖不了这么多。这也是辛苦钱,拿着吧!”
最后是方兴文做主收下了钱,转眼又从各房搜罗了不少鲜蔬给晏家送过来。这都是有了火炕之后,各家种在盆子里想在冬天吃个新鲜的,这礼物算是送到了晏庭卓的心坎上。
冬天了,他就想吃点绿叶菜。
“请问,是唐秀才家吗?”外面传来了一声熟悉的呼喊。
“马掌柜?”晏庭卓放下了手里的菜,走出去看了一眼,果然是马掌柜。
马掌柜坐了一辆驴车,见到晏庭卓拱手道了声吉祥,笑着道:“上回说的事,您还没跟唐秀才说吧?”
晏庭卓一拍脑袋:“唉,最近太忙了,实在是忘了!”
马掌柜如释重负道:“那就好!那就好!唐秀才叮嘱过我,说这事不想让家里人知晓的。”
晏庭卓懂了:“我就当做不知道吧。马掌柜,外头冷,先请进来说话吧!”
马掌柜从车厢里拿出一个小竹匣,跟着晏庭卓进了唐家。
大家分别见了礼,马掌柜对唐子帧说道:“唐秀才,您上次说要的书,小店找着了。我等了许久没有人来,便来给你送书。”
唐子帧意会,直接带他去了书房。
晏庭卓带着阿井继续去厨房里忙活,叮叮咣咣整了一顿大餐。
马掌柜跟唐子帧谈完,从书房中出来,正打算告辞,却见晏庭卓系着围裙端着菜从厨房中走出来,不禁愣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