晏庭卓还打算等玉山回来,托他问问哪里有卖羊奶的,或者直接买一只哺乳期的羊回来。
这么忙活了一阵,天都要黑了。
阿井忍不住劝道:“大哥,你奔波了这么多天了,歇歇吧。”
晏庭卓不想歇。
他心中有一股说不出来的亢奋。
一直到星光点点,他才从唐家出来。他不便在唐家久留,还是阿井留在唐家照顾。
晏庭卓万般不放心地回去了,他没注意到唐子帧审视的目光。
身体的疲惫在碰到炕时得到了感知,他恨不得立马躺下。
但他自己家里许久没住人,也需要收拾一番,大晚上他懒得折腾,就只烧了点水,痛痛快快洗了个澡,一身清爽地躺到了床上。
此时,他白天在脑中疯狂压制的隐秘的高兴才默默地从心底升起来:他有机会娶他了。
这是他此前设想过许多次但又立即把自己推翻的一个假设。
什么做兄弟,那都是自我安慰的一种妥协!
他想让他做老婆!
这一夜,每个人睡得都不安稳。
第二天,村里人听说他们回来,纷纷上门探望,基本上都被晏庭卓以生病为由挡了回去。他叮嘱阿井看好家门,自己又去把徐大夫请了过来。
唐子帧对这一切都听之任之,看起来十分配合。
徐大夫把了脉,说他是肝郁气滞,并且之前他就有心脾两虚的症状,如今似乎又加重了,诊完脉给他针灸了一番。
晏庭卓也听不懂什么医理,但他听到“肝郁”便心生警惕,可别成抑郁症了……
徐大夫擅长针灸,灸完也是有效果的,唐子帧的精神好了一些,已经慢慢可以坐在廊下晒太阳。
阿井还抱了最活泼的两只猫过来陪着他,两只在院子里追逐打闹,给这小院带来了不少生机。
晏庭卓还找来几个花盆,在里面种了点香葱、韭菜和蒜苗,大冬天的看点绿色,也能让人心情好一些。
如此多管齐下,果然见唐子帧的气色好了一些。
晏庭卓还是不放心,托书商马掌柜买了些纸笔颜料,让阿井假借学画之名,给唐子帧找点事做。
唐子帧竟然也毫无怨言地任由他安排。
晏庭卓一时高兴,一时恐慌。
高兴的是唐子帧好似领了自己的情,给了他有未来的期望。恐慌的是按照以前的唐子帧的性格,绝对不会这么听话。比起刚开始的样子,他现在似乎是认命了一般。
他喜忧参半地过了几天,把家里的事安排妥当,便又跑到了县城,去找了一趟文先生。
第一百四十章 我认了
晏庭卓在文先生面前也不藏着掖着,他直接问了一下县学的情况,发现现实比他想象中还要糟糕。
县学里有一位极为激进的夫子,对双儿读书深恶痛绝。
另外两位夫子虽然不怎么公开发表意见,但看样子也是不怎么支持的。
而秀才们只是学生,在县学没有话语权,他们私下里的态度文先生也不得而知。
唯一的好消息是唐子帧的秀才功名还在,只是不知道能保到什么时候。
文先生惋惜的叹了口气。,说道:“这孩子德才兼备,如果不是这事,他应该是稳稳当当往上走的。如今,唉!”
晏庭卓比他还要惋惜。这样的学霸,就这么放弃学业嫁人生孩子,那真是糟蹋人才!
他打算为唐子帧的未来做出一些小小的努力。
但他只是一个下县的小小秀才,并没有什么人脉,唯一能够得着的大人物就是杨县令。
哦,还有眼前的文夫子。
他试探着问文夫子:“您在京城里可有什么故交旧人?”
文夫子苦笑道:“有是有的,只是恐怕仇人更多些。我从前自恃才气,有些疏狂,得罪了不少人,要不然也不至于进了诏狱……罢了,我写信试着问一问吧。”
晏庭卓深深叹气:“这世间必然有无数的从小读书的孩童,仅仅因为长大后的一次生理改变,就彻底改变了人生。这何其不公!”
说的文先生坐不住了,起身就往书房走去。
晏庭卓又厚着脸皮拜访了杨县令。万幸杨县令还记得他。
杨县令来之前,丁师爷已经千叮咛万嘱咐过,因此他说的都是对好的标准答案:“科举是国之本,不是你等小小秀才能碰的,本县能做的亦有限。”
是,他说的有道理。
没有道理的是这个规则。
有没有办法改变这个规则呢?有的,就是很难,但他想试试——晏庭卓如是想着。
晏庭卓没有像激文先生一样,去忽悠杨县令,而是说道:“听闻陛下求才若渴,连我这种学识的人都有幸成为秀才。天下如唐子帧这样的读书人何其多,其中有一半的贤才因为这种原因流落在外,岂不是可惜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