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井吞吞吐吐地说:“大哥,我,我想自己找。”
唐子帧看了他一眼,没吭声。
晏庭卓却没感觉出来,反而觉得正合他的意思,笑着道:“行啊,反正你还小。”
他休息了一夜,精神恢复过来,打算去给驴子套车,却见天色暗了下来。
遭了!要下雨!
两家都是晒了一院子的东西,根本淋不得雨,他飞奔回家,开始往屋内东西。
唐子帧也顾不得收拾自己来,卖力地跟阿井一起将扁箩挨个往家里搬。
万幸晒的时候东西基本上都是围着仓房晒的,搬起来省了不少力气。
晏庭卓搬完自家的,又飞奔到唐家,此时也顾不得让唐子帧休息了,三个人努力跑了一趟又一趟,总算在大雨倾盆之前让所有东西进了仓。
全部搬完之后,唐子帧汗流浃背,脸色苍白,气喘吁吁,让晏庭卓心里过意不去之余,又考虑起“未来妹夫”的身体。
这个健康状况,好像不太行!关键是他这是先天不足,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,也不好治。
要不,算了?
阿井对这些无知无觉。他在唐家也住的习惯,见唐子帧这样子,便跑到厨房去烧水,打算让他好好洗洗。
剩下两个人坐在廊下,看着大雨出神。
晏庭卓没话找话道:“你想吃烤红薯吗?”
唐子帧脸上漾出来一点清浅的笑意。
晏庭卓问:“你笑什么?”
唐子帧摇了摇头道:“你怎么总把我当小孩哄,动不动就说吃的。”
晏庭卓也笑了:“你可不是小孩么?连阿井都长大了。现在我们三个你最小。你是几时分化?”
唐子帧像看傻子一样地看他:“这我如何能知道?都是看老天爷的。”
好像是,自己的确是问了一个蠢问题。晏庭卓摸了摸鼻子,又问道:“我记得你是重阳节的生辰?”
唐子帧讶异地看着他:“你竟还记得?”
这时阿井跑进来,打断了两人的交谈:“八郎,水烧热了,你快去洗洗吧。”
晏庭卓笑着道:“我去拿几个红薯煨火堆里烤一烤。”到底还是叫他们吃上了烤红薯。
待雨小了一点之后,晏庭卓坐不住了。他得回去看看自家院子里有没有积水。
然后不顾两个小弟的劝阻,冒着雨回了家。
晏家不似唐家,有青砖铺地。他家的院子是泥巴地,下雨地上不仅有泥,还容易积水,眼看着院子里慢慢地有了水洼。
好在泥巴地的好处之一就是容易挖沟,他想着头发已经湿了,干脆就没有戴斗笠,也没有披蓑衣。直接冒雨顺着低洼处挖了一条半个手掌宽的细沟,好让积水排到河里。
干着活,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来。
自从阿井成了双儿,文先生对他的课业就不怎么关注了,他自己也没那个心思,只愿意安安生生地当个普通人。当初他去县城,是为了陪唐子帧读书,现在两人还要避嫌,阿井得回来住家里才是。
要是住家里,那就得分屋。
可是现在西屋堆的乱七八糟的,也无法住人。
现下还是跟唐子帧商量一下,让阿井先住他家里,想必他也会同意。
嗯,是时候把屋子修一修了……仔细算了算,盖新房子的钱也够了,要不然自家也盖起来?
……
晏庭卓脑子里想着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,手上却没闲着。
他通完小沟,又去把从郡城买过来的种子分批浸水催芽,等着过两天种。
刚忙完这些,方大郎抓耳挠腮地走了进来。
晏庭卓看他强忍怒气的样子,不禁问道:“怎么了?”
方大郎忍了又忍,才道:“师傅,有人学咱们!”
晏庭卓算了算时间,有些意外地道:“现在才学?”
方大郎呆住了:“您早就料到了?”
晏庭卓笑道:“做生意只要赚了钱,就会有人学,这没什么意外的。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迟了许多了。”
他们的小吃摊子算是油坊固定客户了,玉山给他们打折又打折,旁人在这方面是肯定争不过他们。而方大郎多少有些洁癖和完美主义,换油换的勤,成本稍微多了那么一点,但也在承受范围之内。
能撑到现在,也算垄断挺久的了。
方大郎冷哼道:“必然是他们舍不得用那么多油。”
晏庭卓笑了起来:“那必定也舍不得那么多调料。你去尝过吗?他们的有咱们的好吃吗?”
方大郎得意地道:“我让小弟偷偷买来尝,确实不如咱们。应该说是远不如咱们!但他们的东西便宜,这几天也引走了不少客人。”
晏庭卓安慰他:“他们东西不好吃,开不了多久的。”
方大郎想了想,确实是这个道理,但心里依然憋屈,想让师傅发一发秀才的威,却不敢说,只好垂头丧气地回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