转头对沈芳契说:“我现在的账,完全是一本糊涂账,进货也从收款箱里拿,灯油火蜡也从收款箱里拿,赚钱没赚钱,赚了多少钱,我自己也不是最清楚,就差一个信得过的人来管账。本来想请你坐收银台的,你说你从小就不愿意看店,我只好自己对付着来。”
章弦辉和苏明明听到这里,对看一眼,章弦辉不为人察觉地笑了一下,苏明明斜他一眼。沈芳契摇头说:“你另请高明,我要是愿意坐收银台,早就坐了,还等到现在。”
孔叔摊一摊手,对苏明明说:“你妈妈从小就不喜欢杂货店,同样一块香肥皂,宁可走三站路,也要去解百买,其实自家货架里就有。”沈芳契说:“不是跟你一样,所有的钱从一个钱柜里出,什么账都缠在一起,没个头绪。我喜欢分门别类,条理清楚,一个抽屉打开来,整整齐齐。”
“所以芳契是仓库管理员,管得清清楚楚。”一个阿姨说。另一个阿姨说她想做公交车售票员,拿个黄铜钳子在车票上打洞,神气。跟着每个人都说起自己年轻时的理想,有个阿姨想在百货公司卖布,拿一米长的尺子量好布,剪刀在布边剪一个口子,双手一撕,唰的一声,整匹的布就撕开了。开好的单子和钱夹在一起,往头上一个大铜夹里一夹,用力一掷,就顺着上面的钢丝绳飞到了高处的账台上,账台小姐找好零,再掷回来。布店里飞来飞去的大铜夹是她小时候最喜欢的情景。另一个阿姨说,那还是坐得高高的账台小姐最帅气,穿得整洁挺括,戴着半截袖套,低头算账,算盘打得飞快,收铜夹飞铜夹看都不用看。
沈芳契忙说:“那不就是我家明明。她按计算器才叫快呢,眼睛都不用看,一只手按在账簿上,另一只手只见手指动了。”孔叔说:“明丫头,怎么样,替你孔叔算账吧。”
苏明明听了这么多会儿,便说:“孔叔既然这么说了,那我就多一个客户了。”笑着对章弦辉说:“没想到讲故事还能有这样的奇遇。”章弦辉说:“这就是当众演讲的魅力呀,那些竞选制国家,总统议员们拉选票,就是靠的个人魅力和口头表达能力。你的表达能力很强,只不过你以前自己没发觉罢了。”
孔叔说:“那就这样说定了,明天我带你们去我的店里看看,明明侄女需要些什么,我尽力配合。”伸出手说:“合作愉快。”苏明明也伸手出去,说合作愉快。握好手对沈芳契说,“妈妈,这是你给我拉的客户,等我和孔叔签好合作协议,我送妈妈一串珍珠项链作谢礼。”
沈芳契摸摸脖子,好像那串珍珠项链已经戴上了,笑说:“那我就笑纳了。”
孔叔说:“我听芳契说,你们想去夜钓?”苏明明点点头,问能行吗?孔叔说:“那我们半夜两点出发,海上风大,你们穿暖和点。大家都吃饱了,想睡觉的去屋子里睡去,晚饭就是明丫头说的海鲜豆腐汤了。我进去躺会儿,晚上好开船。”
阿姨叔叔们伸伸懒腰进屋去。孔叔说你们随意,又对沈芳契说,让他们睡你的卧室吧。沈芳契说好,你先进去吧,我会安排的。孔叔朝他们点下头,进去了。
章弦辉对苏明明说我们住酒店去吧,别打扰伯母了。沈芳契笑说:“你来的时候不是看见沙滩上的游客了吗?现在哪个酒店还有空房间啊。就住我的卧室,我和阿姨们挤一晚上。”
苏明明说好。“住酒店半夜还得赶到这里来,我是肯定爬不起来的。我就睡这里。”章弦辉点头。“离半夜还早,我们去海滩上走走吧?”她问章弦辉,章弦辉自然说好。
第38章 河汉(5)
章弦辉去车上拿了行李,沈芳契领着两人进去。底楼是一间大客厅,朝南一整面落地窗,可以看得见东海。刚才在院子里,视线被围墙遮挡,围墙边又种了藤本月季,墙角种了牵牛茑萝凤仙蜀葵,让安全性更高,刚才坐着吃饭时并不知道室内望出去的景色这么好。
客厅朝北的墙上砌了一个璧炉,那么冬天室内也不会冷了,遇上梅雨天湿度高天文大潮的日子,还可以驱湿气。客厅里是一组藤条沙发,旁边配有藤条的茶几,来多少客人都坐得下。靠楼梯是一张长餐桌,餐桌后面是开放式厨房。厨房光洁明亮,一看就是专门设计过的。
章弦辉看了这底层的设计,暗自点了下头,简捷又实用,是理想的度假屋。二楼楼梯上去,有四间卧室,沈芳契推开靠边一间,说你们就住这里。那边三间,你孔叔一间,我们女士一间,男士一间。
苏明明问你们五个人怎么睡啊,沈芳契说:“房间里有两张床,三个瘦的挤一床,剩下两个挤一床,你不用管我们。你们休息吧,想出去玩自己出去就行,不用告诉我了。刚才吃得太多,瞌睡上来了。我去休息去。”出去时反手替他们关上了房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