得了谭殊然的许可,南絮直接拎起蒋时泊的衣领,拎小鸡似的把他丢了出去。
蒋时泊被勒的喘不上气,一张脸憋得通红,直到重重摔在地上才大口喘着粗气。
千妆阁的大门在他被扔出来的一瞬猛地关上,仿佛他是什么脏东西一般。
正午南街上没什么人,蒋时泊不至于让人看到这样失态的一幕。
刚才分明是他大意了,竟然被谭殊然激怒。
蒋时泊眼中有暗芒闪过。
那就走着瞧好了,他怎么可能轻易放弃。
里屋里是黑黢黢的一片,谭殊然把千妆阁的化妆品统一放在了避光处,老旧的柜子吱呀一声响。
小姑娘胆战心惊地朝着身旁两处看了一眼,确定没人后才舒了一口气。
黑暗中,她轻轻掀开了柜子里的妆粉盒子。
为了不被发现,她只在手中早已备好的手帕中倒出了一点点。
妆粉的淡香萦绕在鼻腔,她似是犹豫了一瞬,最终还是毅然决然的包上了手帕。
那人说了,事成之后会给她一大笔银子,有了银子,她就可以逃离酒肆老板了。
轻手轻脚地关上了柜门,她才抬起了头。
门口光亮处不知什么时候暗了下来,她惊恐的抬头看去,就见子渊不知何时站在了那里。
念娣一时有些不知所措。
她第一次大着胆子偷盗东西被逮了个正着,子渊就那么静静地背光站着,念娣看不清他脸上的情绪。
她不知道该怎么跟面前的孩子解释,嘴唇嗫嚅了半天却没有发出声音。
谭殊然轻快的声音从外面传来:“子渊,还有你们四个丫头,快出来吃糕点了。”
里屋迟迟没有声音,谭殊然张望了一番,就见子渊背对着她不知在看什么。
谭殊然心头暗叫不好,子渊该不会又应激了。
她刚皱着眉走了过去,就见念娣瘫坐在地上,见着她来直直地朝她跪下:“姑娘,是念娣对不起你…… ”
子渊站在她身边,不动声色的扯了扯她的袖子。
邀功似的。
“怎么回事?”谭殊然看两人这幅样子就隐约猜出了些什么。
她自认为待她们不薄,千妆阁怎么能出现叛变一事。
念娣颤抖着手指翻出那包手帕,打开后赫然是她的妆粉:“是我鬼迷了心窍,姑娘……”
她不敢说奢求谭殊然的原谅。
姑娘帮她在先,现在她反而转头就偷了姑娘的妆粉。
手中糕点的阵阵热气还在飘散,谭殊然脸色也僵了下来:“为什么?”
她从没薄待过任何人,这句话像是在问念娣,实则是在问她自己明明那么多人,怎么偏偏就她穿书了,还每天过着这么委屈的日子。
店铺被收,学徒叛变,危机四伏,吃不饱穿不暖,每日还得提心吊胆。
谭殊然越想越觉得自己委屈。
念娣胡乱的抹了把脸,又从袖口翻出一小盒面霜:“酒肆老板威胁我爹娘,我若是不嫁过去,又拿不出五十两银子,他就报官把我们抓起来。”
青禾惊声道:“怎么又成了五十两?”
前天明明说是五两的。
念娣不敢再有所隐瞒:“我爹早早就欠下了一大笔钱,碍于这层交情才让我嫁过去。”
五十两银子够寻常百姓家过个十年了,竟是一下欠了这么多。
前些年李念娣的远方表亲来京里,说是做生意,说服着念娣爹投了些钱放印子,被人拿捏住了把柄,还是酒肆老板肯出面借钱给他。
酒肆老板帮过李家,念娣爹也不好拂了他的面子,念娣到底是凑不来五十两银子。
苍蝇不叮无缝的蛋,早有苍蝇臭虫盯上了千妆阁小丫头的动向,有这种情况他们是最好趁虚而入的。
“那边又怎么说?”谭殊然语气没有任何起伏,眸色复杂的看着地上跪坐的人。
念娣自然明白她口中的那边是指什么,轻声道:“红妆楼的姜掌柜说,偷一些妆粉面霜出来,事成之后就给我五十两银子。”
红妆楼的姜掌柜也是个老奸巨猾的,不枉混迹南街多年,她的秘方纵是说百两也是担得起的。
念娣是可怜,可她最初不坦白,又动了不该动用的心思,千妆阁是容不得的。
她早就说过的,不忠心的人千妆阁万不会要,若是因着心软原谅了念娣,人们只当她会说空话而已,到时千妆阁才是乱了套。
“那现在你打算怎么做?”谭殊然放下了要拿来给她们吃的糕点。
谭殊然不想把她送去官府,被冠上偷盗的名声,念娣这辈子才算是真毁了。
见她态度有些松动,念娣泪眼婆娑的表忠心:“我都听姑娘的,姑娘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。”
“你们交易在什么时候?”谭殊然歪歪斜斜地靠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