也在一声声“烽火连三月,家书抵万金”中默默泣涕,渴望“安得广厦千万间,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”。*
……
一声声诗人的呼唤。
小孩小花猫一样藏在乱石中,哭腔问:“方砚姐姐,什么时候能回家啊。”
宋冲星面无表情地看着,说:“好好活下去。”
唐又回来了,却不是曾经的它了。
那个曾经被称为圣人的人,和死去的妃子,被诗人写入《长恨歌》。
年轻的诗人写“野火烧不尽,春风吹又生”,执笔“可怜身上衣正单,心忧炭贱愿天寒”,偶一曲“江州司马青衫湿”。*
小孩长大了,和先祖一样为成为小吏而努力着,问:“似乎安定了?”
曾经的小孩子,现在的大人,问的没有底气,犹疑和忐忑地不确定。
时光荏苒,许多诗才逝去,又有许多涌现,但终究是晚唐了,天下日复一日动荡,诗人吟诵着细腻的伤感的诗……
同样在不知道哪个小孩时,唐亡了。
大唐不再。
战乱中,曾经祖先是长安小吏的一家人,被掠夺着,死于刀下。
砚台从此流离失所,在泥土与雨水中,沉睡了百年。
弹幕观众看了半年了唐朝兴衰,可谓茶饭不思(虽然茶饭还没普及,大家都喝营养液的),每天热搜榜准有一二条固定讨论大唐的话题。
研究者更是大呼叹惋和高兴,叹惋这么一个辉煌的朝代就这么去了,却又高兴他们摸到了历史发展的脉络,曾经那只停留在少得可怜的文字记录上的历史,生动了起来。
刀枪剑戟在这片土地上响起,纷争,混乱,人人皆可起兵称王。五代十国,就这么热闹了百年。
在某一天,南方的大块土地被统一了。
青草仰着笑脸,茂密地从地缝里,刷拉拉钻了出来,这里,那里,河边,路边,一切能扎根的地方,它都顽强且坚韧地生长。
万物竞发。
生机勃勃。
几个背着书框的少年,笑着闹着,踏过此地,猝不及防被绊倒,低头看时,才发现那一角是砚台的材质。
少年将其挖了出来,于河边洗净。
带进书院中,朗朗书声响起。
新的一天开始了。
宋冲星只觉得一瞬间,她旁边的环境就变了。这是一处书院,讲习在台上讲着史,恰巧讲到唐书。
她觉得可能捡到砚台的人能看见她,便悄悄躲在一旁,与观众们一起听一堂课。
讲习有些才能,不知道是系统特意安排为了收视率(x)着想,每次碰到的老师,都是很有学问的那种。
讲到唐史,自然不得不提到它为何而亡,因何而败。讲习提到了几点,简而言之就是,宦官专权、皇帝摆烂、武将权大。
讲习因此说:“是以本朝,官家启用新政,重文治,重科举,人皆期诵读诗书,学圣人言。”这是一方面,同时讲习也引经据典,证明观点有力。
而且这位讲习,也没有避讳另一面,比如北边虎视眈眈的如辽这样的大敌,为了防止武将作乱的限制措施,此时却成了枷锁。
宋冲星开始注意到,那少年不小心瞥到砚台,满脸惊恐却又强忍惊愕。
弹幕:
“这课给我听困了,梦回大学有木有”
“这个骚年不行不行啊,前面几个小孩都比他淡定多呢”
“这貌似是一个文治很好的朝代?国号宋?”
“回楼上,是的,但这个朝代有点惨,总体来说不是被压着打就是压着打”
“我去看了书,也很好奇这样温软又温和的朝代,会怎么样”
“民不聊生?不太像啊”
“古代能读书的都是有钱人吧”
讲习结束了讲课,底下学生讨论起来。
砚台前坐着的少年却将心提到了嗓子眼,一动不动。
别的人讨论得热火朝天,戳了戳他,问:“子固,可有想去哪里?”
曾子固见宋冲星并无敌意,也不像是什么恶鬼索命,稍放心了些,却仍僵硬回答:“啊是啊,当然是汴京。”
第54章 砚台伴生灵
半年的时间, 也够星际观众们对这个曾经的夏国,不说了如指掌,也达到了津津乐道的程度。
这一年来, 每个忠实观众, 日常娱乐就是看着直播放松, 围观古人的日常,为他们的喜悦而喜悦,为他们的快乐而快乐, 为他们的悲伤而悲伤, 仿佛那就是真实的人间。
他们也习惯了, 听着蝉鸣鸟叫蛙声入睡,在窸窸窣窣的风中, 感受着来自千年前的悲欢。
看新朝生机万千, 看楼台一瞬坍塌。
一年时间结束, 那些从最开始就叫嚣着的人不再出声讨人嫌——起初每次宋冲星直播时间都很短, 他们还能叫嚣这是哗众取宠, 这是靠着砸钱做出的效果请来的匿名演员, 编造的历史故事……可一年了, 每天都会遇见不同的人, 每天都有不同的天气, 不同的喜怒哀乐,不同的星空,没有一天重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