瑶光继续以“不好生养”为由。柳娘子听后温言安慰一番,又道,“那你夫君来看你吗?”
“……”名义的还真没有,可段怀悯却是常来的。瑶光唯有点头,“嗯,每月会过来两三趟。”
柳娘子掩唇一笑:“那你岂不是深闺寂寞?”
瑶光愣了一下,继而笑笑,“柳娘子未出阁,此事不好与你说。”
“这……其实我是成过婚的,只是我那丈夫竟是个不行的,所以草草和离了。”柳娘子叹息一声。
“……”竟还有这种事?
“其实男人嘛,自然要龙精虎猛。”柳娘子似乎打开了话匣子,“你夫君……可是孔武有力?”
“……算,算是有吧。”瑶光第一次被人问这些,下意识又将段怀悯代入了“夫君”这一身份。
“哎?一夜几回?”
“……”
……
柳娘子每日都来,除了书法,她十分爱打听瑶光的“夫君”,以及论些床笫香艳之事。
瑶光起初有些羞涩,后来也能自如同她论道了。柳娘子有一回忽然说:“我其实悄悄与不少男人私会。”
彼时瑶光震撼,心道帝都女子难道都如此豪情万丈、放浪形骸?可她并不觉得柳娘子有何错,反而觉得这般不被三从四德束缚的女子是极好的。
为何男子便可花天酒地三妻四妾,女子却只有从一而终。如今虽不及建朝之初,女子不可抛头露面、不可被外男看见等极为苛刻的律法。
可终究还是男子的附属。贞洁永远是女子最大的枷锁……
瑶光一直是这样想的,所以大婚之后,她也没有寻死觅活,只是深感身不由己罢了。
有时候,她会想,不如当作是自己为了片刻欢愉与段怀悯行那事,这样心里会好受些。
与柳娘子相识的第七日,她忽然说她的表妹生下孩子,邀瑶光一同去赴百日宴,再瞧瞧孩子。
她说因表妹的家在都中,去一趟甚远,家中又无人陪伴,只有请瑶光一块儿。
瑶光也很久没去都中地带,想着顺便可以去置办些上好的笔墨纸砚,便应允下来。
到了那日辰时一刻,柳娘子的马车就来宅邸到接瑶光。瑶光领着豆蔻一块儿上了马车,秋高气爽,路上偶尔能嗅到金桂花香。
“柳娘子,你表妹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?”马车里,瑶光忽然问道。
“……女孩。”柳娘子似思忖一番才答道。
瑶光令豆蔻从包袱里取出个红色锦盒,打开,里头放着一对金镯子,外面缀以珍珠、朱色玛瑙,分外精致可爱。
“前天忘记问了,所以备下两种。女儿的话,就送这对了。”瑶光温婉笑笑。
柳娘子痴望那对小儿金镯半晌,才道:“米夫人如此大方哪。”
“……我素日也无甚花费,攒了不少,也无处好用。”瑶光解释着。
她刚说完,豆蔻又说话了:“对了,柳娘子,你今日带了什么贺礼?”
“这……只带了些礼金。”柳娘子似有些尴尬,深深垂下头去。
瑶光想到,柳娘子提过,父亲是教书先生,家中本也算殷实,可父亲总是接济一些家中贫寒的学生,故而平日过得拮据。
因此,瑶光上回还找了些不曾穿过的衣裳、发饰予她,只说是旧物。柳娘子甚是欢喜,感激了许久。
“那这个金镯子由你交给你的表妹吧。”瑶光说着把锦盒塞到柳娘子的手里。
柳娘子也未推拒,攥着锦盒,笑道:“这多过意不去。”
豆蔻朝柳娘子翻了个白眼,没说话。
……
马车约莫行驶了一个时辰才停下。柳娘子先行下车,又扶着瑶光下来。
瑶光发现面前的府邸颇为宏伟,不似寻常人家,这里是一处偏门,瞧不见牌匾。
她心下奇怪,问道:“柳娘子,你表妹的夫家是做什么的?住如此气派的府邸?”
“哦,我表妹夫婿家中行商,颇有些资产的。”柳娘子说着拽起瑶光,笑道,“咱们进去吧。”
“嗯。”
门口有两个守门的家仆,也未拦她们,直接放行。
府邸里头也颇为气派,只是静悄悄的,沿着碎石甬道走了一会儿,才至一处水榭,水榭朱漆碧瓦甚是精妙,水榭后头还连着一间屋子,里头摆了套漆木桌椅,似乎供人品茗所用。
“米夫人,您先在此地候着。今日百日宴家,我表妹家中宾客颇多,她约了我在这小叙。”柳娘子说着,又四下张望,“怎么不见人,我先去找她吧,马上就回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