公子沉默良久,却还是摇头,悲戚道:“不,芷儿,你不能走。”
“为何?”
“我早上说过,知你是情非得已,是国师胁迫于你……”尹容衍说到此处,浑身颤抖,“是我,是我无法护住你,你……你别走。若走了,我尹家该如何……”言罢,他兀自哭出声来,涕泗横流。
“……”瑶光亦红了双眼。
尹氏也非寻常人家,家中刚娶回新娘,哪有第二日休弃的道理。段怀悯昨日来尹府之事,除了尹府内的人,外面大约也无人知晓。
况乎,即便昨晚之事被传出去。段怀悯虽是罪魁祸首,可这于尹家而言也是奇耻大辱。
她从衣袖取出丝帕,欲给公子拭泪,他却蓦地别开脸,“你留下来,好吗?”
“……嗯。”
……
晌午的时候,尹妙筠来了,她道昨夜吃醉,一醒就已日上三竿了。
瑶光问了几句,发觉她因醉酒,早早就回屋歇息,故不知段怀悯来过府中。
尹妙筠待瑶光如初,直说今后她们姑嫂二人可以日日待在一处了,还道二哥可千万别来打扰。
尹容衍见了妹妹,似乎也少了些愁情,还与其说笑两句,才道要去看账目,便离去了。
“当真是奇怪,二哥先前天天念着你,跟害了相思病似的,好不容易成婚怎么还念着账目了。”尹妙筠托着下巴坐在黑漆描金雕花桌边,她面前放着一个缠枝铜盆,又是一盆冰镇鲜果。
瑶光未接话,只默默剥了个荔枝。
“嫂嫂你今日也是,似兴致不佳。怎么你们新婚燕尔弄成这样?”尹妙筠虽瞧着不拘小节,却也敏锐,从一过来的时候就察觉兄嫂有异常。
她想了想,忽然道:“是不是我娘为难你了?”
“娘待我很好,并未为难。”瑶光想了想,道,“妙筠何出此言?”
“也没什么,就是哥哥先前求爹娘去你家提亲,我娘……唔,就是我哥曾和赵灵犀有婚约嘛,我娘不大乐意。可我哥哥又对你思之如狂,说这世上他只愿娶你一人,若不娶你他就剃发为僧……反正就是闹的厉害。我爹娘见他用情至深,便也就允了,可我娘却还老是说你迷了我哥的魂云云。”尹妙筠说完,又歉意地笑笑,“不过那是因为我娘没见过你嘛,都是私下的气话,后来我与你相熟,将你的好都同她说了,她也很少说了,你莫放心上。”
“嗯,我明白的。”
下午,尹妙筠在屋里贵妃睡下,瑶光亦乏得厉害,在绣床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。
再醒时,外头已经是霞光万丈。
“你床底下怎地有玉佩?”
瑶光刚坐起,就见尹妙筠站在床边,手里拿着块双兽纹白玉佩,上头藤黄流苏分外醒目。
“……”昨日她将这玉佩塞入腰封,后来晚上发生那事,许是摔在了地上。瑶光别开脸,不想可看那玉佩,“是我带错的旧物,我不喜欢,帮我扔了吧。”
尹妙筠把玩着,奇道:“这是羊脂白玉,看成色该是上品,价值千金。你确定要扔?”
“……或者你帮我拿去卖了罢。”
尹妙筠闻言笑了会儿,才继续道:“此物瞧着该是男子所用,嫂嫂……”她压低声音,“是不是在遇见我哥哥前,你有情郎呀?”
“……不是。”
“我说笑嘛。”尹妙龄握着玉,“你若嫌弃此玉,我便找当铺替你卖了,换得千金也能买些头面。”
“多谢。”
……
尹妙筠陪瑶光一块儿用了晚膳便离去。尹容衍则至夜深才回屋。
瑶光一直在屋里抄经,见他回来便迎上去。
“我在外头榻上睡。”
这是尹容衍回来说的第一句话。
……
瑶光出于尹容衍的恳求,终究留在尹府。她在尹府出行自由,无人管束,多数时候都是与尹妙筠处在一块儿。
每日早晨则会去尹老夫人处,陪她用早膳、说说话。隔三差五也会去给尹父、谈氏请安问早。
日子竟然也这般过下来了,若不是每夜不与尹容衍同榻而眠,就好似那场雷雨没有来过。
盛夏未逝,却常常下雨。
这日,瑶光陪尹妙筠去买字画,原本碧空万里,可堪堪出铺子,就遇电闪雷鸣。
所幸马车上头备了伞,豆蔻和尹妙筠带的小婢女匆匆去取了。瑶光与尹妙筠便在铺子里待着。
可忽然,瑶光瞥见雨中遥遥走来一撑伞男子,身形健硕,着黑色窄袖劲装。
追风?!
第32章 马车
她浑身一阵恶寒, 却有只有眼睁睁地看他渐渐走近,收伞,来到她跟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