少女玉容呈现出黯淡的白,原本波光潋滟的双眸灰败,听见响动,眸光微漾,似受惊的小鹿朝后一缩。
“姑……姑娘。”豆蔻唤道,她眼中透着几分惧意。昨晚忽然传来一白衣男子,轩然霞举如画中仙人,然其眼神凌厉气势凛人。
她以为是行错路的贵客,正欲上前提醒,后颈却猛地一疼,继而便没了意识。
再醒时,雷雨倾盆。她仍在回廊,屋门大开着,除了身边躺着另一陪嫁婢女春眠再无旁人,她察觉到不对,赶忙爬起来想去瞧姑娘,却冷不丁瞥见回廊深处有一伟岸身影。
那人疾步而来,她惊得大呼,叫声淹没在轰隆雷鸣里。可那人还是捂住了她的嘴,“国师大人来贵府驱邪,不得打扰。”
她吓得一个激灵,连连点头。尔后只得缩在角落里,不再打雷时,屋里传来柔情缱绻之音,她全作没听见。
后来,她也不知怎么的,竟睡着了。再醒时,那伟岸男子已经离开,想来那白衣公子也该走了。
于是她赶紧冲进屋里。
她仍不明白发生了什么,却知晓此事牵连甚大。只得立在床边,等候着姑娘指示。
“姑爷呢?”少女无力地问道。
“奴婢去问问。”豆蔻虽应着,却不敢去。
就在她不情愿地转身时,外头却传来春眠的声音:“姑……姑爷早,我……我怎么在回廊睡着了?”
顺着望去,一公子大步闯入,他着一身宝蓝色浮光锦长袍,束发高冠,“芷儿!”
床上少女浑身俱是一颤,继而颓靡地垂下脑袋,不作回应。
豆蔻赶紧退下,屋内之余这新婚夫妇二人。
外头鸟雀声清,蛙声阵阵。雨后初晴,云开日出。
“尹二公子,我对不起你。”少女轻声道,她缓慢地走下床榻,拢紧朱红薄衫,“放心,我会离开尹家。”
碎金从菱形窗格斑驳地洒进屋里,落在少女身上,一袭红裳将其衬得愈发肌莹透彻,犹似病弱西子弱柳扶风。
尹容衍自入屋开始,便始终又悲又愤地望着瑶光。听她这般说,更是红了眼眶:“你早与国师有……有情?”
昨夜宾客散尽,宫里忽然来人,道是尹府有邪祟,国师亲临驱邪。
尹府有无邪祟与国师何干?况且,国师段怀悯将朝堂搅得暗无天日,大景几近要易姓。
他如何会真的来驱邪?
可一行侍卫却将新房的院子围堵,国师视若无物地踏入通往新房的青石路……
尹容衍多么想冲上去询问国师究竟想做什么,可却被母亲死死拽住衣袖。后来宫里的一位公公命他们各自回屋歇息,万不可打扰大人驱邪。
一夜疾风骤雨,尹容衍整宿未眠,直至今早,段怀悯离开府邸,他才赶过来。
尽管心中早有答案,可当瞧见自己新婚这副衣衫不整的模样,还是心痛欲死。
“我若与他有情,又何必嫁给你。”少女闭上眼睛,淡淡道。
瑶光明白,如今说再多已无用。没有人能容忍自己新婚妻子与他人共度春宵,至于她是否愿意,没人在乎。
他们只会在乎,她已是残花败柳之身。
她想不明白,段怀悯何故要在自己大婚之夜闯入,做出这等罔顾礼法之事。
明明是他将自己赶出皇宫。
如果他始终不愿意放过自己,又为什么要任她定亲、成婚?
如此戏弄她,很有趣吗?
更不明白的是,昨夜她自知无法逃脱,唯有屈从,却还是还是抱着一丝希冀地求他,不要带她回宫。
可他似乎只沉浸在尤花殢雪。
雨渐停时她实在受不住,哭求他停下,他亦未再强,只说着些不似他会说出的缱绻之语安抚。
后来她乏得厉害,就睡着了。再醒时,天已大亮,身边亦没了人影……
他真的没带走她。
瑶光其实是庆幸的,尽管要面对一个无法收拾的残局。可也总好过回到皇宫。
她会离开尹府,在外找一处小宅独自居住。她不确定段怀悯会不会再找她,可此事既已行过一回,便无所谓再多几回。
大抵过不了多久,段怀悯便会对她厌烦……到时,自己就是自由身。
“芷儿,我……我信你。”尹容衍的呼唤声将瑶光神思唤回。
瑶光诧异,他方才冲进屋,分明带着恼意与屈辱。可现在这年轻公子只垂首,涩然道:“我知你是被逼,无人会怪你。你……你莫走。”
他话音堪落,就听屋外传来一个声音:“二少爷,二少夫人。该给老爷、夫人敬茶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