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即刻就赶来,在此静候,若是卫潇得胜,自然最好。可若是败了,赵家都将万劫不复。
她须想好对策。
此事牵连甚大,她未对赵铉与赵羿说。自其入宫,她未见过双亲几回。并非不得面见,而是她心中有怨。
当年一道圣旨,她入宫为妃之事无力回天。可其双亲对于此事却并不感伤,甚至劝她认命。
竟丝毫不在意她的痛苦。
彼时她便明白,父母至亲,不过如此。他们多年养育与宠爱,也是有所求之。
适才她待在这里,瞧见赵铉出来,亦未去唤。赵铉离开不久,大批御林军就来了,卫潇带着神色萎靡的周祐樽进去。
里头传出混乱杂声。
赵灵犀屏气听着,却忽然看见赵玲珑出现了,身后跟着其婢女暮春。
暮春听得里头动静,劝赵玲珑回去。可赵玲珑却道:“他们说陛下带着御林军来了钦天监,他……周祐樽就在里面。”
尔后她疯了般冲进去。
不多时,就听见里头有人急呼:“护驾。”
赵灵犀隐约察觉不妙,她朝贴身婢女道:“速去御史台,请老爷过来!”
……
观星殿内,瑶光听见外头动静,那好似是赵玲珑的声音。
玲珑杀了陛下?
她想出去看看,然自顾不暇。四面皆是执剑御林军,这一切发生得太快,她甚至来不及惶恐。
“不要动!”一名御林军上前,剑指其喉,气势汹汹。
可下一瞬,白衣男子就将瑶光拽开,以身挡剑,“退回去。”他气势压人,眸中寒光毕见。
那御林军一震,他本就听命于段怀悯,叛变不过区区几日。但旋即意识过来,刀尖抵在其胸口:“住口!”
瑶光被这情形吓到,她赶紧拽住段怀悯的锦袍衣袖,恐他冲动惹恼了那御林军。
“陛下……驾崩!”
这时,外头有人大呼,是陈公公的声音。
他几乎是嘶吼着,“陛下驾崩,你们要拥立那姓卫的不成?”
……
殿外,陈公公与其余宫人一样,跪在地上。他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周祐樽,朝殿内大喊:“你们尚有回头路!”
跪坐在周祐樽身边的青衫男子眸中恨意横生,“陈忠老儿,你想死不成?”
陈公公盯着他,嗤笑道:“今日让你得逞,我还有活路不成?”言罢,他回头对身后的御林军道,“你且自己看看,陛下是不是薨了?”
“陛下尚未有气,只是晕了。”卫潇急道,“只是伤及腹部,并非要害,他还活着。”
“死了!”被人押着跪倒在地的赵玲珑忽而大声道,“我杀了他,我为我儿报仇雪恨了。”
……
这声音落入瑶光的耳中,她怔然,陛下……真的薨了。
衡王殿下,不在了。可她并没有时间去悼念那个记忆里的少年,现下正是生死关头。
“你们听见了,陛下已薨,卫潇区区郎中令,你们难道还要听其号令?”瑶光一面抱住段怀悯的胳膊,一面朗声道,“速速收手还有生机。”
周祐樽虽然早早失了神思,一切皆由卫潇谋划。可没了周祐樽为幌,卫潇还能名正言顺地称帝不成?
果真,那些御林军开始面面相觑,其心动摇。持剑抵着段怀悯的那人更是神色大变。
瑶光其实怕得紧,数十把刀剑冷气森森,皆对着她与段怀悯,随时随地就可要了他们性命。
她把段怀悯往回拖拽,愿他能离危险远些。
就在这时,殿外一阵地动山摇。
“捉拿贼子卫潇!”
瑶光识得这声音,是赵铉。她诧异间,已有数名侍卫鱼贯而入,殿内登时乌泱泱一片。
赵铉站在那群钢筋铁骨的侍卫中间,显得分外单薄,他恭敬地作揖。
“段大人,赵某来迟,还望恕罪。”
……
观星殿如三月春时,暖意袭人。适才满殿寒芒刺目,犹似一场梦。
赵玲珑浑身发颤,坐在窗边的贵妃榻上,她面上的污血已经洗净,口中喃喃着:“他死了,他死了是不是?”
“嗯。”瑶光心绪乱麻。
一场闹剧般的宫变堪堪结束,她需要平复。
段怀悯他们在院落里处置卫潇等人,留下她与赵玲珑在内。
赵玲珑行刺帝王,不知……会被如何处置。这是瑶光最担心的,至于周祐樽。
她始终感念那个曾经风姿秀逸的少年郎,可他却被无垢天蚕食心智神思。竟亲手掐死自己的幼子,害得赵玲珑半疯半傻。
他早已被毒物侵蚀,再也不是记忆里那个少年了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