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刚说完,又有一女子哭出声来:“我听老鸨子说了,那个摩笃新王每日都要买好些汉人女子,他喜欢与自己部下一块折/磨……被卖给他的女子都活不过当晚的。我们是活不成了。”
“左右不过一死,不如现在死了留个干净。”又有人道。
“死?咱们身上木钗子都被鸨母收走了,死都死不得了!”
车上一时有些吵闹。嘈杂里,瑶光却完全听不见了,她几乎快不能思考。
若见到乌籍,只怕连死都是奢望!
瑶光骨寒毛竖,她不明白,自己与人为善。为什么会……遭此横祸?
……
荒原白如雪,一轮明月似玉盘。
银白的低矮行宫耸立于沙原之中,显得有些奇诡。大月族本为游牧,可近五十余年来,汲取大景中原文化,也会大兴土木了,只是这行宫于荒秃的大漠,颇为突兀。
一处殿堂内温溺池水,四面点满铜铸烛台。地面铺陈石板砖,石墙上镂刻着形态各异的瑶轮。
十余名绮年玉貌的汉女子皆立于那池温涟。池边立着几名面相极凶的蛮族仆妇。
“快洗干净!”一名管事模样的蛮族妇用不大顺口的中原语斥道,“当心打死。”
池中佳丽们皆恐慌万状,胡乱用布巾在身上擦拭着。一时水花四起,瑶光亦跟着擦洗身上,与此同时她四下环顾,徒劳地想要找方法逃脱。
可怎么可能会有?此地似牢狱般阴森,又有这么多人看守着,何以逃出生天?
待沐浴完毕,瑶光一行人又被那些仆妇套上殷红广袖袍衣,交领极大,内里春景若隐若现。
瑶光万念俱灰,只听一仆妇道:“摩笃大王宴请贵宾,伺候不周,直接祭神!”
……
在一处极高的祭祀高台上,百余火把俱燃,照得四下犹似白昼。
高台之上正筹光交错,主位上坐着一名异族青年,正是乌籍,他左半张脸蒙着狐狸脸面具,狐狸一只眼冒着荧荧光亮,如昼明焰里极为可怖。
今夜是满月,大月族的大祭之日。
乌籍提着酒坛仰面灌酒,大数酒顺着他脖子淌下,浸湿衣襟,他也浑然不顾,扯开衣领酒酣袒胸。
酒坛被他随意丢在地上,巨大的碎裂声打破夜宴的酣畅。
“今日有大景的商客,本王来敬你们。”乌籍用高举一坛酒,“敬你们敢与大月通商。”
座下一名矮胖中原男子举杯,他也入乡随俗地戴了狐狸面具,谄笑着:“摩笃王是吾衣食父母,大月国就是我的故土。”
接着又有一二商贾举盏同敬。
这些商贾常年往来边域一带,自是摸出其中门道。大月族长于漠土,以月为尊,擅种一种仙掌,名唤无垢天。此物加以暴晒、蒸煮等工序,可提炼出碧色粉末,此物食以少许,可令人醉生梦死,如登极乐之境。
然此物极易上瘾,沾之一次,此生难戒。故于大景,无垢天乃禁物。可这等致幻孽海的奇物,贩之其利必然惊人。
巨利之下,焉能无“勇夫”?
乌籍仰面痛饮半坛烈酒,一手搭在弯起的腿上,他笑道:“今日有诸位景人前来做客。韩老板还备下大景这等佳酿,我亦为你们备下了好物。”
“带上来。”他朝旁边的侍从吩咐。
侍从领命而退,不消半刻。一列汉美人被带了上来,皆着殷红广袖薄衫,烈烈漠风里,一个个都抖如糠筛。
美人们齐齐跪下,如待宰的羔羊般,听候发落。
“本王素爱你们中原女子,肤质细腻、温香软玉。”乌籍嗤笑着,他盯着台下瑟瑟发抖的美人们,似极为满意,“快去服侍!”
……
瑶光忍着冷风侵肌,顺着走到距离主座最远的位置。这矮几边跪坐着的,是一名高瘦的大景人,面上狐狸面具斜戴着,露出嘴来。
他原本似不在意瑶光的,瑶光只闷头给他斟酒,她又冷又惧,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。
可忽然,那人似瞧清瑶光的容貌,发出一声惊喜的笑声:“小美人,你从何而来?竟生得这般绝色?”
“……”瑶光忍受着哆嗦,“我是边域目莲镇人士。求爷……帮忙。”她不知这宴席之上的景人都是什么人,但这是她最后的希望。
“好啊,不过小美人须先喝些酒。”那人咧嘴笑着,拿起几上酒壶,就往瑶光嘴里灌去。
酒水呛入口中、鼻中,辛烈得可怕。瑶光哪里受得了,慌乱地推开那人,伏地剧烈地咳起来。
诸位宾客尚在酒酣耳热之中,她感受到许多道目光。瑶光闭上眼睛,拼命遏制住咳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