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直被蒙在鼓里的爷爷亲自去质问二叔三叔,为了保下他们游说程北谦。
“北谦,听爷爷的,就此收手,抓不到那个司机,也定不了你叔叔的罪,大家都是一家人,有时难免会走错道,我一定会惩罚他们,但是你要清楚,如今你最该做的就是稳住盛科集团,我答应你,会帮你收回你父亲的股份。”
程北谦躺在病床上,扯着嘴角笑了。
程国华忽然感觉这个孙子好像有了什么变化。
经历这么一遭,可能是受到惊吓,有些情绪反常。
程国华没多想。
过了许久,程北谦认清现实,想要给二叔三叔定罪就要找到那个司机,司机手上有确凿证据!
他学会低头隐忍,松开拳头说了声好。
之后宋海英也来了,他显得更沉默,得知宋海英肚子里怀了孩子,他便什么也不再问。
父亲去世,那庞大的遗产顺位继承人就是妻子和孩子。
如果套现去救他,那他们会失去一切。
反正肚子里已经有了孩子,何必再去救另外一个儿子。
活了十八年,程北谦三观彻底被亲人颠覆。
他不再相信爱,不再相信善,身体与心灵已经破败不堪。
夜深人静,他又会对这个世界滋生一丝希望,或许还没那么糟糕。
他让人去查那几天有没有人报警,得到结果是没有。
没有任何人报警。
那一丝希望彻底被粉碎。
他的世界陷入无尽黑暗,在河水里待太久,至此烙下了每月发烧的病根。
除了复仇他什么也不再奢求。
之后十年他完成学业,一步步把权力收拢,将二叔三叔边缘化,让他们失去对盛科集团的控制。
他还要找到当年那个司机,把他们绳之以法,永远困在监狱出不来。
直到一个深秋,他维持上流社会的虚假去参加程维婚礼,看到那个穿青色旗袍的女人。
他死寂的心猛地颤了一下,如今他已经不是当年稚嫩愚蠢的少年,他的心已经扭曲了。
一个是他想置于死地的程家人,一个是当年一个电话也吝啬的少女。
他起了玩弄他们的心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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徐昌市只是地级市,医疗设备一般,最出名的外科医生也没有取子弹的经验,紧急从京港市调医生过来也来不及。
程北谦被送到医院时,失血过多已经休克。
肩膀中了一枪,腹部中了一枪,上半身血止都止不住。
时间迫在眉睫,医院专组与津城市三甲医院连线一起合作取子弹。
医生护士把程北谦推进手术室,走廊外只剩下夏知瑶和几位民警。
程源宏和程北谦火拼的时候也中了枪,只不过致命一枪是民警当场击射。
罪犯虽死了,那笔钱却要想办法追回。
民警还需要回警局处理案子,留下一位女警在医院守着夏知瑶,被夏知瑶婉拒了。
手术室红光幽幽投在人身上,染了一层薄红。
夏知瑶缓了好一会才坐在走廊板凳上。
夏伟绍夫妇抱着夏甜甜过来,她仍旧垂脑袋坐着,浅色外套上全是干掉的血,双手也是血,乍一眼看还有点吓人。
“瑶瑶,你有没有受伤?”
夏知瑶缓慢抬眼,面无表情摇头。
聂丽娟瞧她满手的血结块,轻声说:“快去洗个手。”
血干在掌心,稍稍一动便牵扯皮肤。
她听话地去了洗手间拧开水龙头。
冰凉的水融化掌心的血,汇聚成一条条粉色冲入水槽。
她抬起头看向镜子,镜子中的脸煞白,眼眶微微发肿。
其实这会她脑子还是懵的,别人说干嘛她就干嘛。
重新回到手术室外,夏甜甜撑开手臂要抱抱。
聂丽娟看出女儿神情不对,拦住了孙女。
夏甜甜一下子就哭了起来,越发显得手术室外凄凉,经历一场绑架,小家伙心里一直没安全感。
夏知瑶快速抱起她。
“妈妈,那个......。”
夏甜甜到了妈妈怀里,终于安定,趴在妈妈肩头懵懂地问:“爸爸会变成天上的星星吗?”
小时候妈妈说过人死会变成天上的星星。
直到此刻,夏知瑶的感知才回到身体,抱紧女儿摇头:“不会的。”
她汲取女儿的温度,闷在女儿脖颈处眼眶湿润。
这种情绪太复杂了。
恩怨有了因果就变得理不清头绪。
他们恨过彼此,伤害过彼此,愧对过彼此,又做过世界上最亲密的事,还孕育了一个孩子。
她不希望程北谦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