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看清那个推着她出来的五十岁保洁阿姨。
夏知瑶在对方搀扶下迅速爬了出来,刺骨寒风四面八方卷起她长发,渗透薄薄的病号服。
她踉踉跄跄站稳,看见一辆白色面包车从角落开过来,车门霎时被人拉开,夏伟绍、聂丽娟焦急地朝她伸手。
余欣等不及,下车疾步而来。
夏知瑶悬着的心瞬间回到胸腔,跑过去扑到她怀里。
余欣朝那个保洁员点了下头,保洁员匆匆离去。
程璐把医院的事安排好后,就联系了余欣。
余欣下午接到夏知瑶父母,早就等在医院后门。
“谢谢你。”夏知瑶哽咽出声。
“快走吧,时间紧迫。”余欣拉着她。
距离她进去厕所已经过去一刻钟,最长半小时,保镖就会差人去问,程璐想得比较周密,让人假扮她的样子留在厕所,能拖一点时间就拖一点。
当务之急,他们必须立刻赶往火车站离开京港市。
没时间留给他们相互倾诉,夏知瑶钻进车里,在车快速行驶时匆匆换上衣服。
车路过医院正门,余欣意外瞧见了在医院门口来回踱步的程维,她指了指窗外。
夏知瑶顺着方向看过去,车身马上就要超过他离去。
他穿着一件单薄夹克,目光在周围环视,看起来很紧张焦急。
“要让他上车吗?”余欣在安静的车内突然开口。
夏伟绍和聂丽娟同时看向她。
隔着一层薄薄车玻璃和熙熙攘攘人群,他们如同两条注定平行的线,一旦脱轨再也重叠不了。
就像现在她看着他,他也没回头一样。
夏知瑶的眼泪一滴滴往下流,闷声哭着,“不用了。”
他们要逃去新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,没必要拉着程维颠沛流离。
就让过去的人和事都过去吧。
白色面包车融入川流不息的街道尽头,很快被车辆人流掩盖的消失不见。
夜色降临,霓虹灯依次亮起,点缀黑不见五指的京港市,这些亮色绚烂的装点了繁华都市。
不同于外面的五颜六色,白炽灯单调的医院气氛凝重,脚步声井然有序地沉闷响起。
就在半小时前,等在洗手间门口的保镖凭借多年经验察觉出异样,找了护士进去查看。
最后结果大出意料,洗手间里并没有夏知瑶。
保镖魂都差点吓没了,立刻让人去查监控,同时把情况汇报给了老板。
昨夜跟夏知瑶的那一场针锋相对,程北谦伤到了胸腔伤口,昏过去一次,如今稍微一动就撕扯得疼。
他躺了整整一天才稍微有力气坐起来,他能听清保镖在说什么,但耳朵一直嗡嗡地响。
直到另一位保镖进来汇报监控查询的结果,他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。
“程先生,并未查到夏小姐是什么时候离开的,不过7点15分有保洁员推着垃圾车出来,很大可能是藏在车里......。”
又有保镖进来汇报:“夏伟绍夫妇不在风华里小区,我们查到7点半有两名陌生男士从他们屋里离开,查的消息是这两人是好吃网的外卖员,跟人做了交易,替换夏伟绍夫妇离开。”
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,这是一场蓄谋已久周密的逃亡。
程北谦气笑了,“夏知瑶,好,很好很好。”
他想把整间屋子的东西全砸了,但这副没用的身躯动也动不了,车祸后积压的戾气直往头上冲,黑眸像是染了血一样。
“没用的废物!”
保镖们静若寒暄,屏息不敢抬头。
程北谦用胳膊终于撑起自己站起,微扬着下颌,沉戾道:“去给我找!翻遍京港市也给我找出来!京港市找不到,天涯海角也给我找到!”
这话一说完,像是耗尽他所有力气,一阵天旋地转。
程北谦重重摔倒在地,身躯发出剧烈的撞击声。
“医生!医生!”
眩晕感再次袭来,他躺在地上看到来来往往的脚,有人把他扶起,有人翻他眼睛。
他强迫自己不要晕倒,但身体的疼痛和心口的撕裂让他感到痛苦不堪。
身体的痛他能忍受。
可只要一想到夏知瑶逃走了,可能再也找不到,他感觉心口好像被人深深剐了一角,空荡荡的。
-
车以最快的速度开到了京港市南站,路上余欣按照身份证上的照片稍微给夏知瑶改了下妆容。
她眼尾处是开着扇形往上稍微翘一点,但证件上的女孩眼角是往下拉的。
短时间找三张证件,只勉勉强强找了个相似度只有百分之40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