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从脸上多了一片丑丑的红印,江雨葵每次上学或出门时都会戴口罩,夏天也是如此。
为此她还把一头长发剪成了齐肩,将巴掌大点的脸都藏在口罩和两侧头发下。
时间一长,也不爱出去走动了,总喜欢把自己关在卧室里,一年来胖了不少。
哪怕江雨葵从来不说,虞雅怡心里也知道,脸上的红印给女儿带来了很多不愉快的经历。
她变得不爱说话,内向了很多。
尽管虞雅怡和丈夫一直在思想上开导江雨葵,对方这学期的成绩仍旧有所下滑。
“对了,开学有分班考试,你数学不太好,假期要不要报个班?”
虞雅怡悄悄打量女儿,确认她没有把刚才的话放在心上。
“都行……我先去洗个澡,身上全是汗。”
江雨葵深吸一口气,面容平静地循着记忆走进浴室,站在镜子前发怔。
镜中的少女脸蛋圆润,稚气未脱,红红的印记分外惹眼。
这是十六岁的她。
如此陌生,如此熟悉,恍若隔世。
***
洗过澡后,江雨葵坐在书桌旁翻看自己的课本与手机。
此刻,她的心平静如一潭死水。
江雨葵从来没有想过,她与聂潇这段八年的爱情长跑最终竟会以这样的方式落幕。
聂潇是她的高中同学。
在十六岁那个带着些许天真与幼稚的年纪,长得好看又特立独行的叛逆少年总是更容易获得女孩子的关注。
聂潇就曾是这样的人,他是个行事作风极为高调的富二代,成绩烂得像狗屎,家里花钱动关系把他塞进了A市最好的高中。
他性子乖张,不服管教,翘课打架泡网吧是日常,顶撞老师戏弄校长的事也敢做。
教科书般的典型不良少年,与教学严谨校风良好的荣城一中格格不入。
但他为人还算好相处,在一些事前并不吝啬出手相助,是很多一中学生心中的特别人物。
与此同时,聂潇有一张胜过大多数人的出众皮囊,毫无疑问的让他成为了一中的风云人物,女孩子们目光中的焦点。
江雨葵的父母是军人与教师的结合,在较为严格的家风教育下,聂潇这样的少年对她有种无法描述的莫名的吸引力。
从第一次见面起,她就再没忘记过这个少年。
高一军训的第三天,江雨葵的晒伤很严重,通红的整张脸火辣辣地疼。
傍晚休息时分,有个男生走进女生宿舍,说是奉老师之命来送芦荟胶。
他长的很好看,眼角眉梢处处都是神采飞扬,有种抓人眼球的张扬。
江雨葵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男生。
她慌张接过东西,小声冲他道谢,然后用湿毛巾捂住自己的脸,微微低头,不时用眼角余光看他。
送完东西后他并没有走,而是逗留在宿舍里嬉皮笑脸的跟她们搭话,直到被暴跳如雷的教官揪走。
第二天,聂潇这个名字传遍了整个训练基地。
原来,送芦荟胶的本该是个女生。
聂潇大方承认,他和别人打赌输了,被惩罚到女生宿舍去溜一圈,所以强行截胡了芦荟胶,趁教官不注意溜进了江雨葵的宿舍。
因为这事,他被罚了两组引体向上和五公里长跑,也在学生中出了名。
那瓶芦荟胶成了江雨葵和聂潇未来九年纠葛不清的源头。
而江雨葵也是很久以后才知道,当初的赌约惩罚是假的。
那只是聂潇溜进宿舍接近另一个人的借口罢了。
所谓的“另一个人”是一中的校花秦笙,江雨葵军训时的上铺舍友。
她是聂潇的初恋,也是聂潇的第一任女朋友。
但秦笙和聂潇只交往了三个月就分手了。
之后的时间里,聂潇陆陆续续换了很多新女友,有本校的也有校外的,交往时间长则一星期,短则两三天。
直到三个月前,聂潇主动向江雨葵告白。
“就不考虑一下报个芦荟胶之恩?”
放学后被聂潇和几个男生在校外围住,江雨葵愣了整整一分钟。
因为脸上那道印记,开学后她经历过很多无意或有意的指点与取笑,一直不太愿意主动和其他学生打交道。
芦荟胶事件后,她和聂潇的关系也称不上熟络,顶多是有过几面之缘,记得彼此名字罢了。
聂潇出了名的性格顽劣,江雨葵怀疑他是不是故意来作弄取笑自己的,怔愣过后拒绝了他。
但被暗恋的人作弄的滋味并不好受。
或许发觉江雨葵脸色有些难看,聂潇的神色显得几分急切。
“没开玩笑,我认真的!”
江雨葵沉默不语,转身离开,想不通聂潇怎么会和自己告白。
直到聂潇跟了她一路,锲而不舍地跟到楼下小区门口,大有一副要跟到她家里的架势,江雨葵才紧张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