……
安佛寺内。
一个女人穿着素白的粗布麻衣跪在佛像之下,闭着眸子转动手里的佛珠,重复念着每日要念上百来次的佛经。
同样穿着粗麻衣的女侍从寺外急匆匆赶进来,喘气声很粗重。
“殿下……”
跪在佛像下的女人停止转动佛珠,问:“何事?”
“护城河的河水有异,陛下向武将世家都发出了召集令,还有一封送往了长公主府。”
“……”女人睁开眸子,放空了一会儿,嗓音哑哑的,“苍傲有动作了?”
“陛下未明说。”
女侍把手里的信封递过去,即使也跟着这位长公主十年有余,但她还是对这位殿下本能的感到害怕。
这可是玄鸢真啊!
踏雪最有帝王之能的长公主,第一将军斩怀仁之妻!
玄鸢真拆开信封打开折叠的信,只看了一眼就合上了它。
“备车,回城。”
女侍不敢怠慢,脚步匆匆往外退去,招呼了侍卫一起。
自斩怀仁将军殉国后,长公主就自请离开了京城,整整五年,她都是在这里每日念经为踏雪祈福。
岁月最不饶人,她已有了几根不显眼的白发,脸上多了憔悴,但那能让百官震慑的胜似帝王的威气却丝毫不减。
长公主回城的马车还插着斩家旗,有百姓围观挤着去看,眼里投出的希冀的目光,还有人偷偷背过身去掩面泣泪。
“是长公主殿下,她回来了。”
玄鸢真坐在车内,手中握着佛珠,却也停止了转动。
“都打探清楚了?将离留下的那两人都是什么来历?”
“一位是玄机堂若水总管,另一位是……是个瞎子,名字奴婢觉得也耳熟,好像是叫什么循霄?”
“循霄……”玄鸢真扣紧手腕,直到马车到达宫殿之前都没再出声。
循霄在德安殿里等着,可时间已经过去了半柱香,除了风声,就再也听不到旁人的脚步声了。
“这就是你说的联合其他世家力量?到目前为止,入座的依旧空无一人。”一道金色流光直冲入殿,若水化出身形,带着嘲笑,“护城河我去看过了,上游处有纱漠然在负责截断和净化,下面流出的毒溪流我也已封住。”
“吾委托的另一件事呢?传去苍傲的信?”
“你还想让神慈帮你?苍傲可是与踏雪隔了一个雪原,你觉得毒宗投毒还不能够让雪原变成毒流侵染之地吗?”
德安殿外的公公瞌睡被脚步声惊了一下,他揉揉惺忪的眼睛,牙齿颤颤几乎有点合不拢。
他看了好一会儿终于确定来人的身份,捏了捏嗓子报道:“鸢真长公主到——”
殿内的循霄肩膀抬了一下,听着也觉得不可思议。
若水看着快步往殿内赶的玄鸢真,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,“玄鸢真?你请了她?”
循霄摇着头,“是从未设想会来的人,却没想到是第一位响应号召之人。”
玄鸢真行至殿内,虽然是质问,但她这话却又极为肯定,“你便是循霄?是本宫在史书中听过的那位么?”
“是与不是意义已经不大,殿下来此应该也是知道了踏雪如今要碰上强劲的敌人,其他的我们可以先放在一旁。”
玄鸢真盯着他,目光刺人,“宫中负责拟写圣令的官人字迹一眼就能辨出来,你这字迹清秀,一眼便能识破,其他世家不信你,你如何笼络这群人与你携手?”
“可殿下您已经到了此处了。”循霄话里带着确信,只是玄鸢真这么一来,我瞬间就获得了底气,“所有人都知道踏雪长公主请离皇城是不会再轻易折返,您回来的阵仗也不小了,其他世家若得到消息,必然是要快马加鞭过来。”
玄鸢真笑了,眉头松了几分。
“你倒是,算计了本宫一次。”
在玄鸢真的马车驶往德安殿的时候,其他没有动作的世家们都开始按耐不住,这会儿已在官道上堵得水泄不通。
在踏雪,除了皇帝,还有一人的决定他们都不会违抗,那便是玄鸢真。
这个女人说来也是奇怪得很,从她的父亲乃至现在的皇帝开始,无一没有不怕她的。
她一心向着踏雪皇室,甚至在丈夫殉国之后还拔除了苍傲安插在国内的所有眼线,做完这一切之后安安心心去了佛寺,这次回城,是惊动整个国家的大事。
……
纱漠然净化一段时间之后便静心恢复灵力,皇城里的事很快传开,她睁眼看夜逢雨,还没问出口。
“应该是好事吧?”
谢恒用捆仙锁制服楚残月,解释给他们道:“是玄鸢真回来了。”
作为踏雪建国以来的第一位奇女子,坊间关于她的传闻不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