洛渊清明的眸子眨了眨,温然中平白显出几分无辜,“我是傻子,又是小狗,林小姑娘可还愿要我么?”
林旸望见她眼中从容的笑意,轻声哼了一声,瞪着眼睛看她半晌,最后还是败下阵来,叹了口气,“要的,无论你变成何种模样,我都要你。”
洛渊环在林旸背上的手臂蓦地一僵,只一瞬便恢复了自然,摩挲着她的脊背将她慢慢拥入了怀里,两人的身体紧紧贴着,彼此的心跳便一声声地传递过来,这般清晰安稳,以至于林旸来不及听清耳旁轻得透明的一声呢喃。
“……为何忘了我……”
“什么?”林旸想抬头看她,身子却给她紧紧搂着,只有颈侧扑上的温热气息,骚得人浑身酥 痒。
“你特别好。”
林旸忍不住地想笑,半是欢喜半是无奈道:“好好,我信自己特别好,你不必三句不离地夸我,我便是脸皮厚,也给你夸得不好意思了。”
洛渊回应般地在她颈侧蹭了蹭,不再言语了,林旸安然地窝在洛渊怀里,倦意亦慢慢涌了上来,黑暗中两人的呼吸彼此交缠着,渐渐平稳。
将睡未睡之际,林旸的身子忽然颤了一下,微微一挣,从洛渊怀中退出几分,浅褐色的瞳眸睁开,在黑暗中流露出分明的急切意味,“你的血玉怎不见了?”
林旸一动,洛渊自然便醒了,下意识收紧手臂将她往怀中拥去,对方这次却未乖乖地随她的动作,看着她小声又急切地自顾念着:“是不是让我给弄丢了,我记得将它从铁血门中带出来了的,是不是在路上落下了……”
“没有丢,”忽然响起的清冷语声令林旸怔了怔,洛渊说话时一贯平和,极少有现在这般带着冷意的,“不必要它了。”
林旸怔怔看着她,“可是那块血玉于你来说……”
“于我来说,它险些便令我失去你了。”
林旸听着洛渊生硬地吐出这几字,连带着身体都有些发起冷来,忙将她往身前搂了搂,慢慢抚着她瘦削得令人心疼的脊背,许久才慢慢叹出一口气来,“它只是个物件,你对它发甚么脾气,又不是它将我打伤的,扔在哪了你还记得么,我们走快些回去找,时候久了便真找不到了。”
黑暗中只有浅淡的呼吸传来,林旸心中泛起丝丝绕绕的心疼,等了一阵,循着呼吸慢慢吻上了洛渊的薄唇,语声是缠绵至极的温柔,“你不愿听我的话了么?”
那双墨色倔强地沉默着,寂静地倒映出她的模样,许久,怀中的温软动了动,无声坐起,压着她的被角起身,林旸感受着洛渊的气息走远,复又回到床前,桌上被掌风熄灭的蜡烛忽而亮了。
“进来。”林旸凝视着洛渊在烛火映照下美得惊心动魄的身姿,将方才她给自己盖好的被角掀了起来,洛渊的眉头微蹙了蹙,顺从地躺在了她身侧。
洛渊的身子带了湿润的凉意,林旸侧过身来抱着她,无视了她微微向后退缩的动作,盯着她握在手中的银丝锦囊有意用了轻松语气,“让我看看。”
洛渊的唇角抿了抿,慢慢将锦囊上缠缚的系带抽出,两块赤红的物事接着落入掌心,本应流畅的线条突兀地断作了两截,断面处惨烈的参差全然破坏了玉石的美感,残缺地躺在白玉般的掌心中,平白增了可怜意味,林旸怎也想不到这块血玉竟会碎掉,乍一见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,“怎会裂开了……”
洛渊撞上她惊讶的视线,默默低垂了眸子,林旸便明白过来,这块玉本不该碎掉的。她心口钝钝地泛着疼,该要如何绝望,才会令这般隐忍的人将情绪全落在了一件死物身上,只这般想想,身体便不受控制发起抖来。
“你怎会傻成这样……”林旸颤抖着吻上洛渊带着凉意的薄唇,分明未曾落泪,这一吻却带了剜心的苦涩,原来那次濒死的疼痛,是落在两个人身上的。
唇齿间缠绵地纠缠不知持续了多久,林旸从未这般想将自己的全部捧给这个人看,完好的,活生生的,能够笑着看她抱着亲吻她,再不会抛下她的人。灯火摇曳中只听见两人愈渐急促的喘息声,深刻决绝到将彼此都融入了魂灵,世世纠缠。
“这块玉可是你师父赠与的?”林旸的声音因着力竭尚带着些沙哑,方才忘情的缠绵两块碎玉已转到了她手中,林旸映着烛火看着,语声中仍是掩不住的心疼,她清楚洛渊淡薄冷清的性子,能令她看重的东西,必定是真真确确万分重要的。
洛渊的眸子里翻涌着未平息的热切,看着她轻轻摇了摇头,“是我娘留给我的。”
“你……”林旸的动作蓦地顿住,惊得瞬间睁大了双眼,两人这般赤条条地对视着,林旸好容易从喉中挤出了几字,“你怎能……你实在……”憋了半晌却实在说不出责怪她的话,咬着牙攥手在她肩上轻轻锤了一下,屏着气瞪她,“败家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