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旸怎会不知洛渊语中含义,见她并不强迫自己解释,心中登时一痛,唇边笑意愈发苦涩,“我从来以为自己算是活得肆意洒脱,经此一遭才明白自己亦不能免俗,亦只是个患得患失的凡人,竟然才拥有你便已开始担心失去,原来有了心爱之人,当真会变成不敢冒险的胆小鬼。”
洛渊手指轻轻抚上林旸眼角,眼底眷恋温柔,更多的却是疼惜,“你若能知怕些,我又何须时时担心你受伤隐瞒,我想你需要我,林旸,你曾说过你需要我的。”
这一句话林旸更不陌生,两人初遇时她尤是肆意妄为,自觉不信任任何人,这句话便是那时怀着坏心思作弄洛渊时说的,此刻再一听她提起,竟觉得脸上发起烧来,林旸低咳两声,很是生硬地转了话头,“那日我机缘下让一个装瞎之人为我算了一卦,之后便神思恍惚地走去了城门口,现在想来那人并未说什么笃定之语,应当只是寻常的行骗手段,只是我那时当局者迷,竟真给他几句话唬住了。”
林旸伸手入怀,摸索须臾后掏取出一张东西,却是张叠得方正的灰色羊皮,林旸看清后动作反是一顿,目中浮现些许迷茫,洛渊见她盯看着羊皮久久不语,便出声问道:“这便是那术士与你的东西?”
“不是。”林旸摇了摇头,片刻后面上一片恍然神色,动作利落地将羊皮展开,却见羊皮内面细腻光滑,并无任何字迹,林旸前后正反地翻看许久,终于抬眼看向洛渊,“我明白那些人为何想杀我了。”
洛渊听闻此言,眸中骤现沉色,声线清冷道:“你猜到了对方身份。”
“并非,只是想起一件事来。”林旸将羊皮递与洛渊,神情难得正经,“这张羊皮是我于万劫楚王墓中所得,那时你我与黑袍相斗,我受他一掌撞上玉簇,右手无意间触碰到玉下铜台,台上便置有这张羊皮,应当便是王陵最深处之所藏,那时我顺手将它收入怀中,后续因伤昏迷,诸多变故,竟今日才回想起还有这么一样东西。”
洛渊心思通明,很快便领会她话中含义,“你是说那些人杀你便是为夺取这张羊皮。”
“除此之外我实在想不出他们为何单单针对我一人。”林旸耸了耸肩,面上显出几分无奈,“我出自深山,入世不过五年,总不会有独自招惹他们的机会。”
洛渊眉头微蹙,细细观察过手中之物,亦未有甚么发现,“既是为夺取羊皮,恐怕是为了其上记载,只是需用特殊之法方可显现。”
林旸顺其所言点头,“我亦是第一次细看此物,应当原本便是如此,或许加之水火便可……”话说至一半忽然顿住,凝神听着廊上动静,“是小哭包。”
洛渊略一思索,便将羊皮折起收入怀中,看向林旸道:“羊皮暂收在我这里,此事过于危险,莫将钟姑娘牵扯进来。”
林旸看着洛渊神情自然地将羊皮收起,心中却很清楚这人只是为免她再度受袭,故而刻意将羊皮收于自己这里,她知晓洛渊性子,如今再向她要也不会有结果,心中便默默打算起夜里同宿一房照护洛渊之事来。
不多时,房门被人推开,钟林晚手端两碗汤药走了进来,“洛姐姐,林姐姐,我为你们一人煎了一副,喝下药发出汗来便好受了。”
“有劳钟姑娘。”洛渊眉眼温然,上前将两碗药接过,一碗放于林旸面前,垂眼看她,“听钟姑娘的话,趁热喝罢。”
林旸很是忧愁地看着桌面放置的一大碗汤药,长长叹息一声,“我现在好受,喝下药去便会难受了。”然而两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,却也不能耍赖过去,林旸四平八稳地端起碗,口中尚在念念有词,“既是暖身之药,是不是还要为冰块脸留下一碗,她在那阵中也待得不短……”话到此处,抬眼向洛渊看了一眼,彼此眼中具有沉色,白霁现在仍未回来,确是去得太久了。
林旸一口气将药喝了干净,起身招来白蛇,顺手拍了拍钟林晚肩膀,“我与你洛姐姐去看看你家小白。”
钟林晚抿唇站着,像是想说什么,却又硬生忍住,洛渊已执剑起身,看清钟林晚神色后,温然与她道:“一会兴许会有危险,钟姑娘你便紧随我们,莫令自己受伤。”
钟林晚闻言,双眼立时泛出光亮,忙不迭点头应下,林旸莞尔一笑,引小宝贝游上钟林晚肩膀,笑得明艳风流,“那便与我们同行,有小宝贝保护你,比那大块头的便宜副手可有用多了。”
白蛇像是听懂了林旸的话,极为受用地昂首吐舌,逗得钟林晚忍不住轻笑起来,林旸便上前揽住钟林晚腰身,与洛渊对视一眼,运起轻功往府前掠去,途中经过假山时,林旸特意观察了两眼,发觉山间雾气已经消散,看来确是有人引她入内后故意触发了阵法,借机于阵内杀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