先前还说昏迷在赵府,如今却与一个罪臣之女在一起,全然不顾与他荣国公府的婚约。
荣国公捏紧了手里的拳头,阴暗出的面容也不自觉得狠戾了起来。可纵使心里有恨意,荣国公此刻也不敢表露出来,走向两人,恭恭敬敬地给周沅行礼,然后表明了自己来的意图。
苏悠实在不愿意瞧见荣国公这副虚假恶心的嘴脸,便提前告知要走。
周沅没留她,让予良护送回去了,然后才看向欲言又止的荣国公:“国公有话要与孤说?”
“是。”
荣国公先是婉转地给自己找了一个借口:“此事老臣本该早些与殿下禀明的,奈何一直没有机会。”
然后一副揩衣抹泪之状,抱不平:“四年前殿下肃清朝堂的贪腐之党,也无端背下了杀害手足的罪,让圣上对殿下隔阂至今。”
“哦?”周沅淡淡,“国公此言何意?”
荣国公当即跪在地上:“月华宫的那场大火,并非是先太子一时想不开,而是有人故意纵火,要陷殿下于不义!”
荣国公知道此刻将这话说出来,自己也逃不了罪,可比起五皇子今日那番威胁之言,他也根本别无选择。
第42章
当初新政贪污案除去修建宫殿的两百万余两被挪用, 原本造船的两百万余两费用也尽数贪墨,海船试行沉没了二十余人,连同苏景修一起被抓的官员上下也有十几个, 若再加上先太子一党的人新政一案牵涉了将近五十余人。
先太子被废还能存活已然是嘉惠帝能给的最后庇护, 然而从下旨被废到不过三日便死于大火。
而当时失火的所有证据, 也都指向了刚刚坐上东宫位置的周沅,嘉惠帝大怒,当即赐了五十廷杖把他贬去了边关。
本就受伤在身又受了五十廷杖几乎要了大半条命,再加上奔波一个月才至边关, 周沅当时也是靠意志挺了下来。
他与嘉惠帝之间又何止是隔阂。
周沅垂眸看向跪在地上的人, 不可置否语气似笑:“此事过去很久了, 国公不说,孤都已经忘了。”
不远处的衙门口,赵郢真默然站在檐下, 荣国公与之对视一眼,将头又埋得更深了些, 言辞恳恳一阵痛哭:“殿下这些年所受之罪, 老臣万死难辞其咎,今日特来请罪自首!”
事到如今再后退不可能有活路,依五皇子的性子绝不可能留下他荣国公府,所以若是这么一点眼泪能换国公府一条活路, 又有何妨呢?
不过他心里也很明白, 太子比五皇子好不到那里去,轻易是不会信任他的。所以他也只能赌,若太子要复当年之仇, 就一定需要他。
精明如荣国公,便是到了此刻, 他仍觉得胸中有数。
可他垂首许久也没能等到回应,心中也琢磨不出周沅是何意,只硬着头皮在那跪着。
只待那玄色锦袍忽而从身边掠过,似乎对他的话根本不在意,他也不含糊当即跪转了身,朝着那背影又是一扶手,这才先表了态:“不管是当初新政一案,还是殿下操心的香典司一案,老臣竭尽所能一定相助!只是有一点还请殿下格外小心,日前六殿下在校场遭遇行刺一事,乃是兵马司里插进去的人,老臣昨日在审问燕郊时,他才将此事都招了。”
燕郊虽然已经被斩杀,但他的供词还在荣国公手里拽着,有香典司贪墨一事加上火烧大理寺,足够让五皇子翻不起身。
这便是荣国公的筹码。
吧衣48乙六96③但周沅岂会不知,他顿了步子,斜乜了一眼:“那就有劳国公了。”
马车回往东宫的路上,赵六郎也在宫门口候着。
他抱着一大堆的案卷账册,稍稍弯了个腰,然后回禀道:“未免节外生枝,大理寺与都察院紧赶慢赶才将残留的账目都核了一遍,臣再与殿下核对一遍,也好早日让臣回去踏实睡一觉。”
说罢,撩袍就要蹭马车,予良却当即拦住,明知故问:“赵大人的马车呢?”
臣子的马车是不能进宫的,赵六郎算准了周沅此时要回宫,便在这候着。
从前赵六郎作为周沅伴读时两人便无这些讲究,他先是一脸惊奇,莫不是还有人在里面?
但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,最后只能“啧啧”两声叫苦:“我这两天忙前忙后眼都没合,连马车都不给蹭一下吗?”
若是从前周沅是不会说什么的,但眼下他经常与苏悠同坐马车,就是这会人走了里头也全是她身上的味道,自然是不便再与外人同坐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