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沅的身形高大,他的衣服穿在苏悠的身上,难免空荡。衣袍宽,却能见袍下若隐若现的身线,衣襟处的宽松也叫那白皙的脖颈露出一截,虽然并无不妥,但却依旧叫人心泛波澜。
周沅挪开了视线,沉默不语地又给她递了茶。
苏悠没敢抬头,也就没有瞧见面前的人,尽管保持了平静,神色里却依旧有难掩的某种
情绪。
苏悠也确实渴了一天,捧起茶杯喝了一口,桂花、乌龙茶与罗汉果的甘甜在舌尖漫开,竟是她从前喜欢喝的桂花胧。
书案旁边的窗户支着,夜风从外飘来,周沅端身坐着,突然意识到了什么,他问:“苏悠,你该不会为了翻案,才费尽心思接近孤的吧?”
“……”
苏悠捧着茶杯,一时怔住。
沉默一阵后将茶杯放下,慢慢起身:“很晚了,殿下早点歇息吧。”
这副心虚之态很明显了。
周沅盯着她,气笑了:“你还真敢利用孤。”
苏悠答得心虚:“各取所需……怎么能叫利用……”
吴仁清的账簿,香典司与魏家的账簿,都是她冒着生命危险提供的,到底也帮了一点忙不是……
苏悠一边说,一边往门边挪,可没走两步,周沅起身走过来,用身板将门堵了。
“各取所需?”
他伸目光停在苏悠垂在肩膀处那在滴水的发梢上:“你知道孤需要的是什么?”
第32章 第三十二章
苏悠以为周沅这是要耍赖了, 遂辩驳道:“先前不是都已经说好了吗?民女可以帮忙提供线索,殿下还吴仁清一个清白,也让我能正常开香铺么。这么正经的互利交易, 实在算不得利用。”
“何况殿下是储君, 不管是吴仁清还是民女父亲, 更或是将来有被冤枉了的民众,殿下不都应该为他们做主么。”
苏悠看着身前人面色实在算不上好,她也深觉心虚。
一开始遇见周沅原本想着是不要再见面的,可发现怎么都避免不了, 到后来吴仁清冤死, 周沅又接手了香典司的案子, 才不得已又接近他。
但苏悠也知道这个不得已本就是存了私心的。她一直不甘父亲背负罪名而死,想着将叶氏香方发扬光大,希望将来有替父亲求一个清白的机会, 而吴仁清的死,也让她更加坚定了此信念。
她那会儿厚着脸皮地求周沅答应, 又编了一大堆卖惨的理由, 就是摸不透周沅的喜怒无常,害怕他不答应。
眼下突然被揭穿,又怎能不心虚呢?
但无论如都是不能承认的,因为直觉告诉她, 倘若撕开了这厚脸皮, 肯定是讨不了任何的好,尤其是现在自己还身处人家的屋檐下。
苏悠尚在嘴硬:“天下百姓都是殿下的子民,民女敬爱殿下都来不及, 怎么会利用呢,不存在的。”
目光交汇处, 莫名的有一种审问的味道,明显周沅并不信她的话。
那双眸好似深无底的平静水面,而被泛起的波澜在无限扩大,苏悠被盯的后脊发凉,不自觉地就往后退了几步。周沅也就也一步一步随着脚印逼近她,直至她撞到后面的书案,再退无可退。
苏悠用手撑住周沅倾倒而来的胸膛,侧身一转,从旁边挪了出去。
站定在好几步远,语气已经慌乱:“那殿下可以用册子记下,等将来民女有能力了,一定还殿下这个人情……”
周沅抬眼,直白道:“你既然想与孤算这么清,不妨先问问你自己,今晚为何会在孤的东宫?先前去静慈庵,你知道给孤留下消息,不也是料到孤会去救你吗?”
说完,又走过来了:“苏悠,你心口不一。”
苏悠亦在往后退,上回不清醒两人做了出格的事便也罢了,眼下可是在宫里!
她知道周沅是故意的,可夜深人静,她又无处可去……
也就硬着头皮解释:“殿下多想了,民女只觉得好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,至于其他都无所谓的。”
周沅突然顿在那,幽幽地问了一句:“你的意思是,这也是在利用孤?”
“殿下这么理解也没错。”
苏悠忽然硬气了些,在那暧昧的推拒间,有种找回了底气的错觉。
她心里早就知道他们不可能,但性命当前,不得不找周沅帮忙。所以,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确实是利用了他。
一阵沉默后,苏悠本以为周沅会就此作罢,不想下一刻脚下忽然悬空,被抱起搁在了身后书案上。
在那她两只小爪子伸出来之前,周沅就将它抓在了手里,平视着问道:“那你说昨日的信又是何意?”
“……”苏悠被问得一时哑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