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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沅如同甩不开的牛皮糖,总爱缠着她。
苏悠本以为只要给父亲翻了案,便能远离朝中之事,可如今却好像无论如何都与周沅脱不了干系。
她坐在房间,还在琢磨着周沅白日说的话。
他说那些人都是为了对付他,应该也是指那些人的所作所为应该是嘉惠帝授意的。
当初旧案与香典司贪污嘉惠帝没有治五皇子的罪,只是将他禁足,所以当下的情况来看,十有八九是嘉惠帝想解了五皇子的禁足恢复其身份,便开始找周沅的麻烦了。
但有一点周沅猜错了。
她不是被他牵连,而是嘉惠帝想趁此机会处理了她,才会对她身边的人下手。
她从前不知朝堂事,便觉得事事该求个公正,求个无愧于心,可如今陷进其中才发现,波谲云诡,瞬息万变的朝堂,一切都太难。
她以为孑然一身便可无所顾忌,才信誓旦旦与嘉惠帝承诺,证明自己能助力新政。可她却忘了,有功不忠,便也不会有好结果。
她与周沅关系从翻案时就绑在了一起,即便她现在顺从了圣意,嘉惠帝也不会全然信她。
而如今周沅让她帮忙,是因为荣国公献给嘉惠帝的丹药,竟然是妙惠师父给的。
荣国公嫁孙女不成,便献丹药求得嘉惠帝的荣宠,存了什么心思显而易见。所以周沅才会让她出面去问清楚妙惠师父是否知情。
她自然是不能坐视不管。
苏悠收拾着明日要去静慈庵的东西,许妈重新灌好了汤婆子,一边铺床一边与苏悠说了李淮的情况:“伤不算严重,但也要好好修养些时日。阿俏姑娘说要去报官,可李先生宁死不去,不知姑娘要如何打算?”
被人打得如此惨,也能忍气吞声,许妈都有些看不下去。
“李先生今日是因为血玉才遭遇了此事,自然是要替他求回公道的,但朝中事多变,眼下冒然报官,恐怕会耽误他开年的春闱。”
秦舒官居正四品,士子告朝廷重臣,这是要留污点的。
苏悠也有些愧疚:“今日是太子救的他,没有人比他知晓这其中的情况,待事情了结后,会给他一个交代的。”
周沅今日的意思,怕是也不打算留着秦舒了,所以没必要因这一时而误了前程。
明日便是苏景修的忌日,苏悠该去静慈庵祭拜,早早的便歇下了。
晨起时外头还在飘大雪,院子里的海棠树枝上铺着层层雪,屋檐下也冻得全是冰棱。许妈伺候着苏悠穿戴,又备了两个手炉。
马车已经在门口候着,但许妈见了却觉得有些奇怪:“姑娘,这好像不是奴婢昨日雇的那辆马车......”
苏悠平日出现雇的马车要小一些,坐在那的车夫身量也不对,一身灰袄,浑身裹着只剩了双眼睛在外面。
即便是这样,苏悠还是认出了他。
予良也主动上前来朝她躬身行礼,然后替她拿过许妈手里的东西:“苏姑娘快些进马车吧,外头风大。”
原本苏悠是打算与许妈去静慈庵的,可周沅跟来,许妈便没办法同行了。
不过许妈知道是周沅,也并不担心,想着时下除了太子,没有人会更上心她家姑娘了。
早起就出行,下雪行得慢,近一个半时辰才到山脚下。先前静慈庵被烧,苏悠便让人里外里都重新修建了,从山脚下看上去倒是比之前瞧着更气派了些。
马车不能上山,还需要走一小段路,虽然路上的雪明显是被妙惠师父铲扫过的,但泥土混着雪都积了冰还是有些行走不便。
苏悠几次差点滑倒,都是周沅眼疾手快给扶住了,最后实在瞧不下去,便将人牵着走。
他抬手替她将斗篷上的帽子给戴上,毛绒绒的大帽檐盖遮了一半的视线,苏悠抬起头时,便只见露出了下半张脸。
小巧挺立的鼻尖,微张着的柔嫩唇瓣,如浸染了薄红海棠,晶莹红润。
让人瞧着喉咙一紧。
出门时苏悠特地穿了厚夹衣厚襦裙,外面还罩了厚厚的斗篷,方才坐在马车里,还裹着狐裘,抱着手炉。
闷了一路,脸颊也闷得红红的。
她刚要将帽子拨回去,周沅却抓住她的手,握在掌心:“戴着吧,山里冷。”
苏悠真的瞧不见路,完全被拉着往前走。
妙惠师父知道苏悠今日会来,如同往常一样,早早的就准备了祭拜的东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