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哦?”顾影好奇,“若是我喜欢读书,怎么后来成了这样?游手好闲,也没有功名, 还性子恶劣,动不动打人骂人?”
墨池犹豫了一下:“……这原也不是小姐的错。”
“那是有什么原因?或者发生了什么事?”
墨池垂下眼, 想了一会, 似乎是答非所问:“小姐, 你不记得从前发生的事,那你记不记得从前读过的书?”
顾影一愣。
作为她本人, 她当然记得。只怕眼前若有一场殿试, 她都敢当场考来试试。但作为纨绔子女, 她竟不知道应展露多少学识才对。
墨池这没头没脑的话,可算是问到了点上。
她只好接着打听:“墨池, 你既然侍奉读书,应该知道我从前读到哪里了吧?”
她心里觉得,这顾衙内大概是启蒙不久就罢学了。左不过是读了些百家姓千字文之类的基础,胡乱认得几个字而已。说不定,还没有墨池学得多呢。
不料墨池道:“小姐读的书,我自然是不懂的。只知道,小姐先前不太会写诗,但因为考试和雅集总是避不开诗词歌赋的,所以小姐总在看诗书。”
顾影听得心里一动。
墨池所说的情形,倒和她本人很像。
她从前就更喜欢钻研实务,写文章时辞藻并不富丽,而是走稳健平实的风格。
老师们常说,这样的人没有诗才,顾影深以为然。
每逢诗会的场合,她就只能做陪衬。眼看同窗们联句斗诗,一眨眼功夫就把文字用出花儿来,她一直都特别羡慕,但也学不来。
俗话说:熟读唐诗三百首,不会作诗也会溜。
没有灵气的人,硬挤也是徒劳。只能多读前人的佳句,多记一些旧典故,以期望作诗的时候,能翻出一两个来,点缀自己平平无奇的才华。
“那后来呢?”她想要问个究竟,“我有没有学出什么成果?”
“后来,就不读了。”
“哎?为什么?”
墨池又低下头去,不说话了。顾影再三追问,她难掩失落的神情,小声回道:“我……不知道。”
顾影看着她,心中泛起失落来。
“唉,口风真紧,问不出什么有用的。”
她对顾衙内的关心之情很真实,看向顾衙内时,明显在担心着什么。可是一旦这么问她,她就好像总是有所顾忌。
她究竟在担心什么,就连独处时也不能直说?怎么才能打开她的心结,问到有用的话呢?
顾影全然摸不着头绪。
晚间,用饭已毕,一家人坐下吃茶的时候,顾影便想着,换个方向打听一番,便向顾夫人问起:“娘亲,我先前是不是娶了个夫郎?”
顾夫人听得微微皱眉:“你提他做什么?”
“我好像……挺对不起他的?”
“你想起来了?”
“不是。”
“那是下面伺候的人,在你面前嚼舌根子了?”顾夫人眉眼阴郁,“来人!给我叫香桃来问话!”
“娘亲!”顾影急忙拦住,“不是香桃说的,请娘亲别再追究了。咱们说更要紧的。”
“还有什么更要紧的?这起子不老实的家伙,整天就知道在你跟前胡言乱语,没的带坏了你。待我问个究竟,请上几趟家法,不怕她们兴风作浪。”
顾影真是不习惯她这随时随地要教训人的模样,可总不好直接顶撞,只得软言细语劝道:“娘亲请息怒,如今事情已经发生了,即便不让她们说,时间长了,我也会慢慢知道的。娘亲信不过丫鬟们的传言,想必她们传来传去,尽是以讹传讹,娘亲这里才是第一手的真相。若娘亲肯讲给我听,我是再不会信她们的了。”
顾夫人将茶盏放下,眼光上下扫了顾影几个来回。
“当真?”
“千真万确。”顾影急忙堆上笑容,以表诚意。
“说起这事,那也不全怪你。”顾夫人面色缓和了些,“小妻夫们年轻淘气,总有吵架拌嘴,意外磕碰了几下的事。可是事情因那万式不肯安分而起,万家却要咱们负责,真是人心不足。”
顾主夫在旁插话:“那万氏小郎,成天冷着一张脸,也不知轻狂给谁看,我早说他配不上咱们家,你却总舍不下他那好皮相。这次你们闹得大了,街头巷尾都看咱们县衙的笑话,娘爹都跟着你一起丢脸。依我说,再也别跟他纠缠,趁早休了就是。”
顾影听得心里一凉。
原来,顾家妻夫是这样想的,未免护短太过了吧。
话说回来,若没有这样强势的双亲,也不会有那般霸道的女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