整间密室温度极低,朝九歌似乎感觉全身血液都凝固一般,微弱的烛火借着冰块也算是勉强给这不大的密室带来了一点微光。
密室正中间一张打造精细的冰床上躺着的,正是外界连尸体都没见到的顾韩。
朝九歌垂着头看不清神色,他小心翼翼的将烛火放在一边,就像往常一样拉着他的手靠坐在一旁,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。
顾寒的尸身被储存在这冰窖之中,直到现在也没有腐烂的迹象,眉眼如画,嘴角还微微勾起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,
除了他的脸上是褪了血色的灰白。远远看去,整个人就像是睡着一般,
朝九歌看久了,时常会产生一种错觉,是不是自已像往常一样抱着他,在顾韩撒撒娇那人便会睁开眼睛拥他入怀。
可——人死不能不生,他牵着顾韩的手是那样冰冷,连带着他的心也沉入深渊。
朝九歌声音轻轻回荡在四周,他看向眼前烛火喃喃自语:“子玉,你曾对我提到过这是你的字,我知道你不是顾寒,
很早就知道了,可是你亦没同我写过你的名字,是不是知道迟早有这么一天所以故意不让我知道,不想让我找到你。”
少年眼睛亮亮的,看向顾韩的眼神中带着期待,嘴角咧开诡异的弧度,朝九歌撇撇嘴似是撒娇:“可你忘了,我说过的,无论生死,我都要和你在一起”
说完,他踉跄起身,脸上透着一种不正常的红晕,全身带着一股淡淡酒气,
朝九歌合衣侧躺在顾韩身边,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毫不犹豫的割开自已的手腕,
伤口深可见骨,可少年就像是没有痛感一样,连眉头都没皱一下,
鲜红血液顺着朝九歌的手腕流落指尖,在地上滴滴答答蜿蜒起伏,
做完这一切朝九歌拉着顾韩的手与他十指相扣,目光是那样温柔,
“我寻了很久,才得知西域有一种梵术,他们说这个法阵需要以人血为祭,才能让神明听见祷告从而实现愿望”
朝九歌说完连自已都笑了,他什么时候叶学会将希望放在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上了,
短促的哼了两声接着说:“你知道的,我不信神,可哪怕只有一点点的可能我都想去尝试”
朝九歌侧头看着顾韩的脸,脑海里不自觉的浮现出顾韩扶着腰炸毛的表情,
眼底笑意更浓,自顾自的回答起来:“你若要在,定又要说我胡闹”
地上的暗红色是血液顺着事先雕刻好的纹路迅速蔓延到整个密室,
以顾韩为中心像四周扩散出一个诡异至极的阵法花纹,这些花纹由无数扭曲的线条构成,宛如一张区大的网,似乎要捕捉一切触碰到它的生命。
血液在冰块上飞快流动,原本的死物就像有生命般,慢慢向着屋顶汇聚,看起来谲诡奇伟,不可究陈。
朝九歌的呼吸声越来越浅,撑着力气看向头顶蜿蜒的血液,身体温度越来越低,都说死亡可怕,可朝九歌此刻却无比渴望着那最终的解脱。
“若真有神明在此,那我期 待着我们的重逢,若是没有,那我们就约好了下辈子再见”
朝九歌拼尽最后力气,扭过头最后深深看了顾韩一眼:“子玉,你莫要怪我,一辈子太长太长了,若是没有你,这喧嚣红尘,繁华人间,对我来说也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了。”
朝九歌何尝不知道,这世界上哪有什么起死回生术,只是他心存侥幸罢了,
若是一刀了解,随顾韩去了,他倒是痛快,只是这般做派若是真的有阴曹地府,顾韩肯定又要心疼了。
左右不过一死,那就给自已找个理由,寻个退路,要是侥幸成功,他也能安心去了,若是不成,
也不怕在阴曹地府见着顾韩被他骂没长大的小屁孩。
血液在终点交汇,凝固,汇聚成一抹淡蓝色的星光,他的意识开始模糊,周围的世界仿佛被柔和的纱幕所笼罩,越发飘渺,
“子玉,我来寻你了”
江城
顾韩为了上班方便,干脆直接在医院周围买了套房,自已搬出来住,可以避免很多麻烦,一个人也落的清闲。
新的一年将至,除了红包还有每年必有的环节——催婚,顾韩一想到爸妈的哀怨的眼神整个人都不好了,
为了防止爹妈还有不靠谱老哥的突然袭击,顾韩一天二十四小时,除了晚上下班,其他时间点几乎是不回家的。
工作时间并没有多久,一般很少有什么非常困难的手术需要顾韩主刀,下班了顾韩没事吃吃薯片追追文,倒也乐的自在。
顾韩做完今天的最后一场手术,累的不行,瘫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发呆,
站了一天,他觉得自已这双腿要废了啊,可一看时间,还早,他又不敢回家,只能窝在沙发里躺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