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临清不觉得可笑，他只感受到了一如既往的可悲。
落水的人会下意识纠缠上营救的人，甚至会意外将营救者淹死在水中，所以一般在营救溺水者时，营救者会把溺水者打晕。
可是白钰让他睁着眼看着这个世界，看着这个几乎不可能的实验一步步走向失败。
他拼劲一切的高呼尚且不能让身边的人听到，现在却有人要他成为世人的导标。
不，哪怕只是成就白钰的砂石也全无可能。
毕竟他是从一而终的懦弱愚蠢而荒诞无用。
第08章 8.活蹦乱跳的兔子
沈临清没有问白钰怎么帮他处理了学校的事情。
他睡醒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，手腕脚腕因为挣扎磨破了皮，上面还保留着碘伏擦拭的痕迹。
白钰买了包子，给他拿了家居服让他穿。
沈临清想起自己可怜的衣服，有些惋惜。但没有衣服，他就算不被锁着也不可能裸奔回家。
限制这种东西三成在外力，七成在自我。
对于昨天晚上的事两个人都没再提，两个人唯一的默契就是沈临清暗自以为白钰会问他做梦的事，而白钰则以为沈临清会在意昨天哭鼻子的事。
事实上，两个人还需要非常长时间的相互磨合，这样才能避免真正伤害到对方。
“今天我再问你一次忌口。如果你还是不说，之后吃到不喜欢吃的东西也不可以扔掉。”白钰虽然没再因为昨天的事情而生气，但错误可以在惩罚后翻篇，事情却无论到什么时候都还得解决。
“茄子。”
“还有呢？”
“海产品，我过敏。”
“继续。”
“唔……所有动物的肝脏？还有除鸡蛋以外的所有蛋类，还有所有菌类……你看我做什么？”
白钰把手里的包子吃完，从餐桌上抽了张纸擦手，“说那种吃了会死人的。”
“海鲜，没了。”
沈临清老老实实交代完，“那你呢？喜欢吃什么，不喜欢吃什么，我做饭不差，如果有机会也可以让我来下厨。”
“我不爱吃的东西有很多，但是就算吃了也不会怎么样。如果你可以老老实实吃点那些有营养但是不爱吃的东西，那我也一样可以。”
“你这种叫什么，共勉吗？”沈临清觉得很有意思，“因为你要支配我，所以要比我更可靠？其实就算你只是强迫我也没关系。”
“那不一样。”白钰把纸巾递给沈临清，让他擦掉淋到手上的油，无比认真地说，“支配者并不是恶徒，绝对的克制只是为了保证双方的平等地位，同时给予被支配者足够的安全感。”
“那……如果我在家里搞个煤气泄漏引发爆炸，你也会来救我吗？”
“那你就可以滚回笼子这辈子也别出来了。”
白钰看着沈临清笑嘻嘻得脸，这个人嘴上这么说着，实际上犯浑得时候也真得敢这么干。
但如果有人拦着他他也是真得打心底里感到开心，就像个闯祸了等着老妈回来挨骂的调皮小孩，他希望无论犯什么错都可以被拯救，或者说……
沈临清，他在等人爱他。
白钰不知道沈临清自杀的原因，昨天晚上从噩梦中惊醒的人一直紧紧抓住他的衣服，直到后来睡着才后知后觉得松开。
这个人远比看上去要胆小，看似平淡无奇的外表下有着近乎神经质的敏感。只要他不放过自己，那他一定会深陷泥沼，无法自拔。
“白钰，你真得不放我走了？那你是不是要养我。”
“我给你从网上找个当客服的工作，自己挣买菜钱。”
白钰看着沈临清嘴张合几次，大概是觉得太离谱了，半天都不知道说什么好。
白钰没有掩饰嘴角扬起的笑容，他只是说，“你不能出去是因为你会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伤害自己，这不是囚禁，我也不能剥夺你生存的能力，所以为了生存，你还需要继续努力。”
“起风了，唯有努力生存。”沈临清无奈摇头，说出堀辰雄最出名的文章里的经典台词。“我觉得你在给我挖坑，可我没有证据。”
“那不如就像你之前相信我那样继续相信我。毕竟我自认为自己还不算是个坏人。”白钰收拾了用过的餐具，将垃圾打包好准备下午扔掉，然后建议沈临清去睡觉。
已经睡得足够多的沈临清并不想要遵循这样的安排，但是他得听白钰的。
依照之前那样把项圈戴上，白钰收回的手碰触到沈临清的脖颈，沈临清身体哆嗦了一下。
“不喜欢男人？”
“没有，不过我确实没有和男人交往过。虽然现在的我并不偏见，但是曾经也因为自己的朋友取向不同而和他划清界限。”沈临清自己调整了下项圈，从不戴东西的脖子上一旦妆点了什么就会让人格外不适应，但也会让人时时意识到现在与平时的不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