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可为平息了一下，动了动唇，“好。”
他站起身的时候，眼前乍然一片血红，他用手肘撑住墙面，才勉力往前走，脚步迟缓。
于佳薇扶住了他的手臂。
她麻烦方柏轩给开了一间病房，就叫陆可为先去那边清洗。
“哥，我叫黄秘书按照你的尺码买了衣服，一会儿你换上。”
陆可为倚在墙面上，点头。
他伸出手，手指指腹缠绕悬挂着一条狗链。
在半个小时前，她将狗牌交给他的时候，他为什么没能想到，她其实出现在法庭内，就是抱定了视死如归的心。
谢雪桐才是性子最刚烈的那一个。
于佳薇走出去，带上了门。
她看见了在走廊尽头极力解释的男人。
这一层陈东铎吩咐清场了，应该是不会有闲杂人。
以防对方是混进来的记者，负责这一层安保的保镖言语十分激烈，态度强硬。
谢雨欣说：“那是雪桐的相亲对象，交往过一段时间，人还挺好的。”
于佳薇走了过去。
柳小公子：“我见过你，你是雪桐的亲姐姐，雪桐说起过。”
于佳薇心里一疼。
“是的，她还在抢救室，你不用担心。”
“那我能在这里等么？我就等个结果。”
“可以。”
柳小公子说：“雪桐的人这样好，她一定会没事的。”
于佳薇目光从柳小公子的身侧，望向走廊窗外。
深墨色的天色，浓的不透一点光。
恰有护士从急救室中匆忙跑了出来，谢雨欣小跑着跟在旁边，“怎么样了？病人活了么？”
“快通知血库去调血浆，血袋不够了！”
谢雨欣没再跟过去了。
她刚刚刷了刷微博。
网上有一些画面被泄露了出来。
谢雪桐满身是血，盖着氧气罩被抬上救护车的视频也有。
谢雨欣不在现场，她是怎么也不相信。
谢雪桐会跑去当庭作证。
不过，估计谢雪桐更不相信谢芷爱是这样的妈妈吧。
那一枚卡子那么尖细，她就那么扎进自己的脖子里了。
她记得谢雪桐是最怕疼，最臭美的。
她是为了替谢芷爱赎罪吧。
谢雨欣手机响了起来。
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是绾绾。
她其实不想接。
这个三妹妹，她也并不亲，倒是谢芷爱对三妹妹一直很好。
不过，她确实也挺同情三妹妹的。
自从出生以来，就因为身体原因，往返于医院和寺庙中，都没一个真心朋友，整天和一群医生和和尚打交道，都没出去玩过，失去了同龄人所有的纯真快乐。
她想了想，还是接了。
谢绾绾的声音很虚弱：“二姐，我爸爸怎么不接电话呀？”
谢殊的死，是隐瞒着谢绾绾的。
谢芷爱没叫说。
可现在谢芷爱自己都进了监狱。
谢雨欣编了个瞎话，说：“他出海了，那边手机没什么信号。”
谢绾绾有些失望的噢了一声，“那姑姑也出海了么？”
这次谢雨欣沉默了下，“也一起出海了。”
谢绾绾：“那麻烦二姐见到我姑姑，问她一声给我回个电话吧。”
“好，”谢雨欣停顿下，“你好好养病，别胡思乱想。”
“嗯。”
谢绾绾仰头看了一眼天花板。
她强忍住眼眶里即将滚落下来的眼泪，在哽咽声溢出之前，先挂断了电话。
小姑娘单独待在一间硕大的病房中，手机上，是在国内c市发生的新闻。
她蜷曲起身体，抱住自己的双腿，一双大眼睛就往外冒眼泪。
她不敢哭出声，只能咬住被角，眼泪都渗进了棉质的被褥之中。
第603章 活下来
手术持续了一整个下午。
从下午茶时分，到晚霞漫天，再到天空挑染上墨色。
陆可为从病房中出来，就继续在走廊上坐着等了。
于佳薇叫黄秘书买来了吃的东西。
“哥，吃点东西吧。”
陆可为没有开口。
影子被灯光拉长，落在墙面上。
于佳薇也没什么胃口吃，她坐在陆可为的身边，目光落在面前紧紧关闭的手术室大门。
过了一会儿，陈东铎打来了电话。
于佳薇看了一眼陆可为，拿起手机来去到安全通道接电话。
陈东铎将人送到医院，和方柏轩简单说过话，就又回了法院。
谢芷爱的事情突生变故，就又重新被关押了。
萧禹庭提前就打过招呼，一旦是谢芷爱那边有任何消息，就及时通知他。
可三个小时过去，谢芷爱依旧是未曾开口。
她脸色灰败，完全没有了开庭时候，即便是身穿灰色囚服，也要让自己背硬笔挺，睥睨傲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