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大大方方地直视着侯子彦:“侯子彦,分班考的时候,你语文几分啊?”她又故意叹了口气,“虽然我不知道,但我想,当着同学们的面,你应该也不好意思说,毕竟在语文课上,你没少挨陈老师的骂呀。”
侯子彦的脸青了一下,很快犟嘴道:“语文有什么重要的,我们都是中国人,会说中文不就行了……”
“是!语文当然不重要了。”林逢抢过他的话,“不过是高考的时候,跟数学英语一样,只要区区150分罢了。”
她露出一个特别善解人意的笑:“对侯子彦你来说,就算是不考语文,也能上清华北大吧?”
侯子彦气急败坏,大声喊道:“林逢你开学就谈恋爱,还有理了!”
“我什么时候谈恋爱了?”林逢眼底闪过一丝不耐烦,合上日记本,举在半空摇了摇,“这里面只有我对班长的崇拜,他成绩那么好,崇拜他很正常啊。”
“你就是在胡说八道!前两天我明明听见你说自己喜欢他——”侯子彦满眼乱扫,看见贺雄,飞一样跑过去,把他拉到林逢面前,“黑熊也听见了,你别想赖掉!”
林逢却毫不在意:“我什么说过?是你误会了吧?侯子彦,我那不叫喜欢,只是崇拜而已。班长成绩那么好,我很羡慕,忍不住多关注了他一些也很正常啊。”
吵架这种事,有时候讲究的不是谁更有理——情绪上头了,哪里能冷静地讲道理?——而是看谁更淡定自若,三言两语就把对方逼急。
林逢知道,自己这一番话,多少有些强词夺理,但这没关系,吵架么,气势很重要,毕竟眼下这么多同学看着呢,不是谁发疯谁就能赢的。
她淡淡地扔出这些话,侯子彦果然气得不行,拉着贺雄大喊起来:“你不是也听见了吗!说话啊!”
贺雄正要开口,林逢忽然瞥了他一眼,指尖点着日记本:“贺雄,我听说你对法律很感兴趣。有个事我不太清楚,想请教请教你。偷偷拿走别人的日记,还故意拆开看了,对于这种行为,法律上是怎么说的?”
贺雄立即拦住还在喊叫的侯子彦,赔笑道:“林逢,不好意思啊,这日记本是侯子彦……捡到的……他也是想把本子还给原主,这才拆开看了看。我向你保证,他没看太多,就几页!”
“林逢你什么意思啊!威胁我啊!”侯子彦一把推开贺雄,却被身边的几个男生拦住。
贺雄一下摔在地上,却顾不上疼,急忙喊道:“猴子你玩够了没!你侵犯别人隐私了知道吗!严重的话是要负法律责任的!”
侯子彦气极反笑,扭头冲着他:“怎么,这日记你就没看过?装什么好人!”
贺雄不理他,飞快爬起来,三两步跑到林逢面前,笑得满脸诚恳:“林逢对不起啊,他真的不是故意的。
他已经气糊涂了,刚才那些话都是胡说的,我替他跟你道歉!林逢,你人美心善,就别跟他计较了行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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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存在在我的存在。”——梁静茹《崇拜》
第9章 第 9 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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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番话让林逢大开眼界。
这个贺雄,小小年纪,脸皮竟比城墙还厚,明明日记是他们一起看的,现在出了事,却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。
林逢实在听不下去,拿起日记本喊了句“让开”,围观的同学顿时退到两侧。她快步走出教室,穿过长廊,上了景观平台。
黄昏的风,冷得催人清醒。
林逢把日记摆在平台边防止掉落的矮墙上,一页一页,慢慢地翻。那些稚嫩又小心翼翼的话,都是她曾经深深在意吴落言的证明。
所以关于他的记忆,要从什么时候开始写起呢。
林逢叹了口气,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求是桥上。
那是她第一次见到吴落言的地方。
她记得那天台风将至,杭州下了很大的雨,她刚完成入校前的分班考,撑着伞上了求是桥,往校门口走。大风在校园里胡乱地吹,她一时没抓稳,手中的伞就这么翻了下去,跌进桥下的人工湖。
倾盆大雨瞬间把她浇得透湿,就在她犹豫要不要把书包顶在脑袋上挡雨的时候,有人往她手里塞了一把伞。
那是一把黑色的男士伞,握在手中沉甸甸的。
她错愕地看见那人跑进雨中,几秒后又回头冲她喊:“同学,我叫吴落言,开学后记得把伞还我!”
大雨中的背影和名字,就这么住进她心里。
后来的后来,她无数次在回忆里重现当日的画面,都会默默地怪自己太笨,居然会因为舍不得包里那点开学后根本用不上的复习资料,没能抓住顶着书包跑回家的机会,反而被吴落言钻了空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