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礼卿抬手将自己的手腕划破,令血液融入小池之中,血水在池中漾开,被灵气翻涌包裹,进入傀儡之中。
等他将手上的伤口缠好,落春神色凝重的看了他一眼道:
“一旦做了,就没有后悔的机会了。”
白礼卿并不后悔,点了点头,随落春一同回了屋内。
傀儡并非没有心脏,相反,白礼卿和落春在制造这个傀儡时,对它的心脏格外上心。
只是那颗心脏,并没有放入傀儡的身体之中。
两人走入房内,便能看见被悬在灵玉之上的那颗傀儡之心,正轻轻的在灵玉上跳动着。
白礼卿在床上躺下,闭上了眼睛。
“你先吃下这颗丹药,能减轻你的痛楚。”白礼卿道。
心脏离开身体,修士并不会立刻死亡,但为了保证能成功接入那颗傀儡之心,白礼卿必须在取心后保持清醒。
为了避免意外,落春和白礼卿都默契的选择了让白礼卿在整个过程中都保持清醒。
就算吃下了丹药,心脏被生生取出来的痛楚依旧让白礼卿疼的闷哼出了声。
直到那颗傀儡的心脏进入他的身体,吃下了早就准备好的丹药,落春为他疗伤后,白礼卿才难以支撑的睡了过去。
……
听完落春的话,苏若有些怔然。
她站在原地,下意识的抬手轻轻抚着胸口的位置,感受着它的心跳。
这个动作莫名的熟悉,许多画面突然从她脑海中闪过,白礼卿似乎……时不时会做这个动作。
那时她没有想太多,只是以为他情绪激动时,下意识的习惯。
现在却忍不住多想一些。
每次他抬手轻抚心口的时候,是不是因为胸腔内的那颗傀儡之心,让他不舒服了?
难受了,或者是疼了。
“他本就折寿,现在又换上一颗傀儡的心脏,这十年来为了养成这一副肉身,每年都需要放血入池。”
“若若,白礼卿虽然没说,但我感觉,他应该活不了多少年了。”
修为再高,也难抵白礼卿如此消耗透支自己的身体。
苏若一个字都没说,只是胡乱的点了点头,眼眶红了红,放在心口的手收紧后握成拳。
胸口莫名的泛起一阵阵生涩的疼意,令人难以忽视,也无法压制下去。
苏若微微垂眸,面上没有流露出半分。
落春见她低着头,微微叹了口气,看不清她低着头时的表情,继续道:
“你就算对他毫无男女之情,但也不该要求他忘记一切。”
“更何况,无池那个地方对他而言,恐怕是不太愿意再踏入的。”
苏若听出了他话里的猫腻,正要出声询问,落春便已经主动开口解释了:
“你大概还不知道,白礼卿有心魔。”
“我们一起研究邪修的修行之法,虽然大多数时候是我在修行邪修之法,他只是学一些他认为有需要的术法。”
“但如此一来,他也早就不算是单纯的正派修士了。可那么多年,白礼卿从来没有有过心魔。”
“大概是因为师傅是你,白礼卿也心思通透,尽管看起来有些剑走偏锋,却将一切看的清清楚楚的。”
“换上傀儡之心后没几个月,便生出了心魔,也不止一次的失控过。”
“那之后,他便去了无池,将身上的心魔除去。但傀儡之心在他体内,心魔便无法除尽,去而又生。”
“这十年间,白礼卿三入无池,最后一次我是同他一道去的,将体内的魔气除去,是怎样的过程你应当是知道的。”
“无池水洗净身体的每一寸肌肤,犹如扒皮去筋,剔骨洗髓,令人在强大的力量之中,强行重换一副身躯,以血肉重生血肉。”
“他现在的修为,和十年前完全没法比。”
落春的神色越说越凝重。
苏若听见这句话,才明白了过来,百多年了,难怪白礼卿的修为居然还没有超过她。
落春道:“最后一次,是我把他从无池中捞出来的。”
提起曾经的事情,落春眼中竟然多了几分不忍:
“你其实对白礼卿并非无情,别想着骗春姐姐,你和白礼卿之间的关系,我倒是看得出来的。”
“只是,我没想到,你会对他这么无情,步步紧逼丝毫不肯退让。甚至让他去无池。”
苏若抿唇片刻,道:
“是我的错。”
声音有些沙哑,落春看了看窗外的阳光,转身取下自己的剑来,放到她手中:
“既然知道错了,那就去把他找回来。”
苏若微微摇头,也并不避讳着落春,抬手将湿润的眼眸擦了擦道:
“不了。”
“他既然已经领命去了,那我现在出尔反尔,是将他的感情当做什么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