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本来还想买个金丝楠木棺材,现在也不必了,花那钱干嘛,还是留给白骨吧,玉和山庄的那点家当都是她的。
哼哧哼哧,乌兰贺就在山林里刨坑。没有金丝楠木,没有棺材,湿润的泥土足够好挖,就这样躺进去,不麻烦任何人。
可是……挖着挖着,他痛哭流涕,阴阳相隔,却连和白骨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,“好难受啊。”
他喊完,一阵烧心蹿上,直接吐了出来。
他的坑脏了。
犹豫了许久,他只能再换个地方挖。
刚下手,脚就被抓住。
天尚是初晨,昏光隐见,脚上一只人手,乌兰贺心跳至极抖,人已冰凉无觉。脚腕处的指越抓越紧,乌兰贺人若僵尸转头。
眼前乌发披脸,泥衣带血,乌兰贺把声儿吃到肚子里,双眼一翻,索性入土。
“陈芍那蹄子,她骗你们的!”
人又是一巅,乌兰贺被抓起,他眼皮翻了下来,“陈十一娘?”
乌兰贺哪料在此遇到陈十一娘,她脸上血痕斑斑,说她逃出周公子的营,半路被陈芍打晕了。
乌兰贺心中困惑。她们明明是母女,怎么斗成这般?莫非又是奸计。
陈十一娘咬牙切齿,十分心急,“带我去见白骨。”
她又盯着白骨,乌兰贺什么都记起来了,她可是骗白骨去找娘亲。那时候他脑子不清楚,真信了她的邪。现在清醒,哪会信她。
“不去,我也是逃出来的。”乌兰贺转身继续挖他的坑。
可陈十一娘道,“你以为公主为何要夺金库,她要造反。”
乌兰贺手抓着一把泥,再挖不下去了,“她要坐王位?”
难怪啊,一会儿夺功法,一会儿夺金库。
“万将军十万援军已经把她包围了,肖王与他会把你们一锅端了。”陈十一娘的眼睁得很大,眼白特别清楚。
昏暗的晨光把天都压低了,初醒的鸟雀鸣啼而过,乌兰贺推开了陈十一娘。
那还不赶紧回去通风报信!
这世上王位谁坐,乌兰贺哪管得了。但就凭肖王吸他功力,又吸白骨功力,乌兰贺绝不会让他如愿。
甩开了陈十一娘,乌兰贺朝庄园冲去,行之半路,有身白衣从天而降,还戴着白骨面具。那身影膀大腰肥,将枝干都压歪了,面具之下透出大把胡子。
乌兰贺眼皮翻了三番,“你装什么。”
“白骨魔头!”
天色已明,万军再次集结冲向陈家庄园。
扶郅身在密道,金库大门就在眼前,陈芍怯怯拿着钥匙,“公主,我父亲常说女人是撑不了金的,会把自己压死。”
扶郅不屑,“你父亲早死,可是被金子压死的?”
陈芍不再说什么。
咔哒,咔哒,钥匙转了好几下,金库大门纹丝不动。
“怎么可能?她身上明明就是这把钥匙。”陈芍急得不可开交。
“看来你确实不是陈芍。”扶郅一掌拍晕了她,钥匙落地无人捡起。
战鼓响起,庄园中还有急声,“谁又偷我小黑了。”
那小黑倒是无人偷,而是被绑在长杆上,由军车推到兵马前。
对面亦是千军万马,可不见主将,只有四小姐坐在马上掂金子。
乌兰贺就瞧着胖胡子气疯,“你们是来打仗的吗。”
“忙呢,打什么仗,我是来谈生意买他的。”四小姐懒懒躺在马上,翘着二郎腿没看胖胡子一眼。
乌兰贺万想不到,当初那个巴巴哭着的小圆,真成了恶人。
阵前恶霸独占一方,乌兰贺这头都没人动。胖胡子显然认怂,戴着面具捋了捋胡子,“你管事吗?他是玉和山庄庄主,买他得按山庄买,按人头,一人五百白银。”
活了二十年,乌兰贺想不到有一天会被当众卖价。一个人头卖得比金丝楠木棺材还贵,玉和山庄可有几万人。这是在抢金库啊。
“我不管事,我管钱,你这价不行。一人五百白银,按三十银一金,我出金,再按一金六十银,你兑我银子。”小圆道。
乌兰贺手指掰了掰,一三六,算盘亮堂堂……
“都是你们这□□商,我连死都没地死。”乌兰贺半点忍不了。
“你这变态,之前装狗,我不买你了。”
“嗷嗷,嗷嗷嗷嗷!”
奸商,不得好死!
“这只叫这么响,他一金兑一百二十银!”小圆扔了金子,砸过胖胡子。
胖胡子当是暗器一躲,“可恶,你们与白骨魔头乱世,为了苍生百姓,我要将尔等诛尽!”
白骨面具贴在大脸盘上,面具确实显得娇小玲珑,可没人是瞎子啊。
“你现在才是白骨魔头啊。”乌兰贺都傻眼了,他戴着面具感觉不到吗?
“我说顺嘴了,你多嘴作甚。”魔头拂袖掷来,风过,金子擦过脸,乌兰贺彻底闭嘴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