宫里的太医哪个不是人精,立马明白过来,贵人不是给自己用。
那是给谁用?肯定是给门外的更精贵的人。
那个主受伤了,再上面的人肯定会彻查,惊动各方。
今夜听说太子去接万宁候,这伤口莫不是万宁候替女……
不能深想。
既然是不便说出伤势,那他就当做只是贵人预防而已。
太医一句话在心里不知道绕了多少路,最后将布条用剪刀拆成三截递给她,又叮嘱几句注意事项,离开。
傅笑宁接过布条,单手慢吞吞缠绕自己受伤的手腕,很自然的打个蝴蝶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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盛寒在外面问:“主子你的伤势……”
男人沉稳平静的嗓音:“无碍,莫叫她担心。”
盛寒皱起眉头:“那属下让太医在偏殿等着?”
“你去查皇后……”他看着手中定国公世子送来的匕首,凝视之间仿佛有无尽的风雪,“不,查陛下怎么说动的皇后。”
“是。”
盛寒走后,盛澜清紧握着匕首,匕首上淌过的血迹凝固,在他的手中闪耀。
他想起许世子留下的话“这匕首浸了两位傅家小姐的血,殿下若是要忍,我忍不了”。
盛寒走进来,拿走了太医留下的药膏。
等门关上后,傅笑宁立刻将缠绕成蝴蝶结样式的绷带拆掉。
盛澜清推开房间门,就见傅笑宁穿戴整齐,长发柔顺垂肩,脸色虽苍白却神情坚定。
她静静地坐在床上,玩弄着绷带,绕过纤纤玉腕。
她抬起眸子,目光如湖泊清澈,透过窗户洒入的微弱月光照亮着她的容颜,如白玉雕琢的脸庞上洋溢着淡淡的忧愁。
盛澜清眸光沉静如深夜的海洋,里面藏满了无数细碎又复杂的东西。
他们的目光交织在一起,宛如两颗星辰在夜空中相互闪烁。
这一刻,时间仿佛停止了流动,只剩下两个人的存在。
“你来了。”傅笑宁打破沉默,又立即道,“衣服脱掉。”
屋内炭火已经烧足,不冷。
盛澜清微微皱眉,但依旧解开自己的衣襟。
傅笑宁仔仔细细观察,看得他皮肤有些冰凉。
上半身确实没有流血,傅笑宁又道:“脱-裤子吧。”
盛澜清的表情有些微妙起来。
“你知道的,我没看见你完好,我是不放心的。”她淡定地解释。
盛澜清轻咳一声,“嗯,我继续。”
屏风另一侧的炭火微弱的光芒舞动在墙壁上,映衬出两人的身影,宛如一幅静谧而温馨的画卷。
果然右腿被箭头射中过,已经被拔出,看得出主人没这么处理,触目惊心。
刚刚他还抱着她回来,她的重量,傅笑宁不敢想象他忍受了多大的痛,还要陪她聊天。
“你怎么这么笨呢,都受伤了,也不知道先处理。”傅笑宁皱眉责怪道,“你就没感觉到疼么!”
“你重要。”
“我……”别人怎么会有自己重要。
“只是皮外伤,无大碍。”盛寒将药膏抹匀,又拿纱布自己要缠,傅笑宁知道自己的手艺,就慢半拍看她拿走。
傅笑宁安静坐在椅子上,看他专注认真地包扎伤口,他的手指灵活而熟练,她悄悄抬-起-头偷瞄他。
男人俊美的侧颜完全落在她视线里。
“还好吗?”她轻声询问。
盛澜清看向她,黑漆漆的眸底闪烁着星辰般的暗芒,似乎蕴含千言万语,又似乎什么都没表现在眼中。
他倾身过来,朝傅笑宁逼近,两人的距离只剩下一息之遥。他的身体散发出一股温热的气息,仿佛是夜空中燃烧的烈焰,将傅笑宁温暖包围。
“殿下,皇后娘娘来了。”
内监在门外禀报。
盛澜清坐回去,整理袖口,看到傅笑宁浑身紧绷。她低垂眉眼,不敢再往他脸上看,她双手无措地绞在衣摆,很是抗拒。
“有我在,我会为你讨公道的。”盛澜清拍了拍她的肩膀。
傅笑宁握着手链点头。
内监又传了第二遍,他神色如常地站直了身体,淡淡道:“请进吧。”
片刻后,门被推开。
穿着华丽宫装、气质雍容的妇人从门口缓步而入,她的脸上挂着温婉优雅的微笑,仿佛几个时辰前要剥无辜女子血圆自己夫妻情分的恶毒女人不是她。
盛澜清站起来,微低着头,恭敬行礼道:“母亲。”
常慕兮目光掠过他受伤的右腿,眉心微皱,担忧地说:“太子怎受伤,也没传太医。”
盛澜清摇头示意自己无碍。
常慕兮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,但最终并未发作出来,转过头去,看道傅笑宁,眼睛里浮现出明显的厌恶之情,沉声喝斥道:“混账东西!谁平日叫你的规矩呢?见到本宫还不行礼?为人-妻子,丈夫受伤也没有哀伤之色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