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小亭内,奕王和褚宁樾又在对弈。
奕王看了眼杨意逢点亮的烛台,随口说道:“入秋了,这天黑得越来越快了。”
褚宁樾一般不理会他这些没有什么意义的空话,思索片刻,在棋盘上落下一子。
“他应该快回来了吧?”奕王又道。
“嗯。”褚宁樾吝啬言语,回了他一个字。
奕王笑了笑,又想开口感叹一句“可怜的冯大小姐”,一阵夜风吹过小亭,在黑暗中送来阵阵清幽香气。
“五哥,你府上还种了菊花啊?”奕王倒有些奇怪。
“什么菊花?我怎么不知道?”褚宁樾皱着眉反问一句。
“嗯?不是菊花是什么花?”
“我府上不种花。”
“那怎么会有花香?”
奕王肯定自己刚刚没有闻错,那随风过来的肯定是花的香气。
褚宁樾其实也闻到了,但没多想,只觉得是别家的花香顺着风飘过来了。捏着一子正欲落下,猛然意识到异常。
不对!
厉王府周围离得最近的人家也有三丈远,就算种了花,香气随风飘了这么远,绝不可能还这么浓郁!
这根本不是花香!
褚宁樾想要起身,身体怎么都动不了,想要出声叫人,也发不出声音,想要运起内力,却觉得经脉阻塞,一丝内力都用不上来。往对面看去,宁槿也在看着他,无疑,在场的人都无一幸免。
他们现在除了眼睛还能转动,和砧板上的肉没有两样。
是那个人吗?是上次那个把他迷晕然后拿走了他玉佩的人吗?
褚宁樾忍不住将这两次中毒联系在一起,内心有些不安。
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从褚宁樾身后响起,那个人来了!
褚宁樾看不见那是何人,可坐在他对面的奕王却在看清那人面貌后,眼中不可自抑地流露出震惊的神色。
褚宁樾心中猜疑不定之时,视线中出现了一抹红色衣角,接着那人坐在了旁边的位置上。
竟然是?
冯青鸢!
“厉王殿下,又见面了。”冯青鸢一手支着头,笑意盈盈地看着褚宁樾道。
褚宁樾一瞬不瞬地看着她,这个女人,昨日还是那般无助可怜,现在坐在他面前,却是这样一副从容恣意的姿态。就连声音都不像昨日那样轻细微弱,反而是如玉珠落盘,悦耳清亮,末尾语气上扬,无端有些魅惑,像带着钩子在人心上抓了一下。
褚宁樾忍不住在心中哂笑,竟然在个不起眼的丫头身上翻了两次船,冯大小姐真是好演技!
冯青鸢抬起另一只手伸到褚宁樾面前,让褚宁樾看清她手上的蛇。那条绿蛇在她手中挣扎,蛇身缠绕在她白皙的手腕上,在一身红衣的映衬下,显出一种致命的美感。
“嘶嘶!”冯青鸢学着蛇吐信的声音,而后笑着自言自语,“王爷怎么叫人抓蛇来咬我呢?我可是要做你的王妃的人呐!”
褚宁樾自然无法回答她,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脸看。
冯青鸢将手中的蛇凑近了些,幽幽道:“再盯着我脸看,我就放蛇咬你了。”
蛇“嘶嘶”地吐着信子,慢慢地靠近褚宁樾的脖子,最后距离近得他甚至能感受的蛇身上的冰冷气息。
冯青鸢却在这时蓦地贴近他,一双如水的灵动美眸一动不动地看着他。
“王爷还真是一点都不害怕呢。”片刻后,他听见冯青鸢这么说。
“算了,不逗你了。”她又接着说道。
冯青鸢重新坐好,将手上的蛇往旁边一甩,同时另一只手射出两枚银针,分别扎向头尾,那条绿蛇就被牢牢地钉在了柱子上。
然后褚宁樾就看着她从怀中拿出手帕,端起他的茶杯将里面的茶水倒在上面,最后拿起润湿的手帕,一寸一寸地将自己抓过蛇的那只手仔仔细细擦干净。
褚宁樾要是能开口,倒是很想说一句“这么讨厌蛇还特意抓过来吓我,冯大小姐真是好兴致”。
手上那种摸过鳞片的感觉终于被擦去了,冯青鸢稍微催动内力,将手帕化作齑粉,然后转过头来,神情不似方才戏谑,眉眼间一派认真:“厉王殿下,我夜间造访,可不是随性而为。”
第十八章 表明立场,下毒牵制
其实在那个黑衣人出现的时候,冯青鸢就大概猜到是褚宁樾要杀她。
在这皇城中,她只被当做一枚棋子,而她嫁给褚宁樾这步棋,获利的是三皇子、太后、冯鸣良等人,他们必然不会对她动什么杀心。这样一想,最有可能杀她的,就是同样被设计的褚宁樾了。
而至于褚宁樾为何非要杀她?冯青鸢不由得想起那人给她说过的话:
“郢国有规定,凡王爷娶妻,需在家休沐三月,不得涉政。陈太后前两次给厉王指婚估计也是冲着这三个月去的。而这一次,过了年就是四年一度的科举大试,这是个在朝中扶持人手发展人脉的绝好机会,陈家肯定不会放过。厉王表面无依无靠,背后却是站着皇上的。用一桩婚事把他从朝堂上赶出去,这样陈家想要拉帮结派就轻而易举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