也要多谢叶箐箐平时的为人,嚣张跋扈不可一世,她想做什么,自是无人可以阻拦,而当天夜里,他们也确实看见,小姐说要进玄山去。
这会儿人丢了,是怎么都赖不到蜀山上去的。
而虞熙验山鬼盘的事,叶箐箐没了,更无人提及,也就随时间淡忘了去。
可虞熙和淮羿还没过两天如胶似漆的日子,便又传来一阵噩耗。
皇宫大内传来消息,皇帝遭人刺杀,来者手段残暴,将他做成了活人彘,而后皇宫的陈贵妃也被歹人掳走,不知所踪。
一夜之间,朝野巨变,由摄政王精安王国,把控大局。
本朝廷发生多大的事,都是与蜀山无关的。
更不说这事虽然看着恶劣,但实际朝纲未动,皇帝本就年事已高,平时就做了大半的甩手掌柜,如今这般被做成人彘,虽然听着令人恐惧,但与平时没什么分别,未及根本,朝廷离了他还能转。
朝野稳定天下就安稳,蜀山更不用出手。
可虞熙看着坐在房中一夜憔悴了很多的谢微,拽了拽淮羿的袖子,
“喂,朝廷遭此巨变,他为什么那么伤心?”
淮羿低声道,
“他是皇帝第四子,由陈贵妃所出。”
哈?
虞熙不觉捂住嘴巴,用口型道,
“那他岂不是……?”
双亲都遇害了?
淮羿完全明白她的意思,沉默着点了点头。
陈贵妃是谢微亲生母亲,而父亲是凡界皇帝。
虞熙惊讶的一时合不拢嘴。
倒不是她没见识,或是为谢微的权势所惧,而是一般来各大门派做弟子的,皆是家中穷苦之辈,吃不上饭,来这里吃苦修行,亦或是小富小贵,来见见世面,不过也就停留两年,很快就会逃离。
这般家里有一座金山,却还留在这里受苦的。
少见。
当真少见。
“师兄,我早就叫她离开那个,吃人的地方,她为什么不听?”
谢微转头看他,眸中支离破碎,眼睛泛着红丝。
终是少年热血难抵排山倒海般的苦难。
想起平时谢微肆意张扬的模样,虞熙如今看他这般,实在是太不忍心。
淮羿是他师兄,更是他一进蜀山就带着他,安能不动容?
他走过去,将谢微的头揽到自己身上,让他靠着自己,
“别难过,还来得及,没有消息说陈贵妃不在,这就是最好的消息,我们还有机会。”
谢微被淮羿抱住,好似心中的悲痛一下子开了闸,眼泪全都翻涌出来,他抱住淮羿,
“师兄,师兄,我不想她有事,虽然她从来没有照顾过我,也不喜欢我,恨不得我去死,可我就是不想让她有事……”
恨不得他去死?
虞熙在旁边大口吃瓜,忍不住又捂住嘴。
乖乖,他们家真是够乱。
听见少年这般说,淮羿叹了口气,摸摸他的头,
“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。”
于是离开之后,当天夜里,虞熙不知怎得醒了,摸到床上无人,走出去,看见淮羿在望月。
虞熙打了个哈欠,懒散靠在门框上,她只披了件外衣出来,月华之下,美人端俏,
“明天就动身去长安了,你还不好好休息?”
虞熙看见淮羿转头看她,眸中难免伤怀。
谢微遭此巨变,他身为他的师兄,又怎能独善其身?
虞熙看着他,盯着他的眼睛片刻。
有时候,对视便是魂灵的交谈。
淮羿只这样和她看着,不说话,但又好似一时间说了很多。
皎洁的月华照在虞熙身上,他很快看见虞熙抿了抿唇,
“好啦,我会陪你去的,我也心疼谢微的好不好。”
她将手伸出来,等他牵上,
“走,进来睡觉吧。”
*
虞熙长这么大,还没来过长安。
他们到时已入夜,可长安繁华,长街如龙,火树银花,俨然一副不夜城的盛况。
虞熙心中虽有流连,但想到这万人熙攘之处,却是谢微的伤心地,也没那般高兴了。
谢微是四皇子,上面剩一个大皇子哥哥,为皇后所出,还有三个弟弟,与他一样是庶出。
若论宠爱,自然是大皇子一马当先,但皇后生性胆小,教导的大皇子也懦弱怕事,其他更没有可堪大任之人。
因而谢微作为最有可能继承皇位之人,进入皇宫便以储君身份,虞熙和淮羿也受到上宾待遇。
一路无话。
从正乾门走到皇宫大内,是一段既长久、又漆黑的路程。
四下只有步履匆匆,众人踩在青石板上的脚步声,而眼前唯一一处亮光,便是前面开路的那两个太监手提的灯笼,其他遥遥看不见尽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