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和晏西岑签订了合约协议,他在飞机上吻了她三十秒,在珍珠号,他又送了她一颗价值三千万的粉钻,还有脖子上挂的这条紫罗兰翡翠珠链。
浑身上下,她的行头加起来已超过五千万,她像一只行走的ATM机。
吹着微凉海风,她的头脑似乎清醒了很多。
这一切,的确不是一个美梦吗?
她问自己,得到的回答是不确定。头顶绽开的烟花那么真实,但过了今天,明天,后天,以后呢?
等她回到申城,会有什么样的事情等着她?
她唯一害怕的,是被养父母像赶一只狗一样撵出家门。
虽然她依附于晏西岑,即使养父母将她的银行卡冻结,也丝毫不影响她的生活,但她怕的不是兜比脸干净,她怕的,是被人像扔一块抹布一样扔掉。
从她选择违抗爸妈的命令那一刻开始,命运似乎已经替她做出决定。
她不可能躲在这里永远不回去,该面对的,始终要来。
下机前,手机的SIM卡已被她取出,不知道现在已经累积了多少通来电。
鬼使神差的,她将手机卡重新装好,开机,等了几秒,果然,三十几通未接来电,郑莉萍打来的,晏玉如打来的,还有博物馆里的同事打来的。
算起来,她已经翘班三天了,被开除都不过分。
痛定思痛后,她先回拨给了同事小珺。
“喂?西棠姐你终于接电话了!我还以为你出事了呢!对了,韵泠姐让你画的礼盒图稿你画好了吗?店铺那边要加急上新,工厂那边已经联系好了,你把图纸发过来吧,实在不行,韵泠姐要亲自上手抢你功劳了哦!”
“哦还有,你上次不是修复了一只仿造的什么鱼纹花口洗吗?馆长看了我拍的照片,他想调你去文保修复部门呢!这可是博物馆的核心部门!”
许西棠靠着栏杆转了个身,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问:“真的假的?”
“当然真的啊,馆长说你是可塑之才,要栽培你呢,不过你还要经过一些考察才能进那个部门。”
刚开机,又有电话进来,许西棠只好说:“小珺,图稿我画好了,但我现在在外边不方便用电脑,等我回去就发,我有电话先挂了哈。”
挂断后,她也没仔细看就又接了。
是郑莉萍。不用猜,一定是打过来骂她的。
“许西棠你疯了是不是?你不是在酒店吗?我限你今晚十点必须进家门,否则以后你都别进许家大门了!”
“妈,我现在不在申城,我在香港,你让我怎么在十点之前回去?”
“你说什么?你在香港?你跑那么远的地方去是不是成心的?明天就是你的订婚礼,你让我怎么和晏家人交代?”
“妈,我说过这门婚事我不同意了,我不是一早就跟你说让你们把订婚礼撤掉吗?你们自己不听,以为我是唬你们玩儿,现在又来怪我,我很委屈……”
“你还委屈?我们就不委屈了?我们养你十几年真是白养你了!当初还不如养一条狗!”
她说不出话来,鼻头一酸,握着手机发懵,手机快从手里滑下去的时候,身后传来晏西岑的嗓音:“西西?”
她回过头,迅速挂断电话,但因为手抖,手机还是从手里划了出去,一下落进了海里,她急忙转身去够,哪里还有踪迹,她拼命趴在栏杆上,极力往外探头,快要掉下去一般。
晏西岑眉心一沉,上前抱她下来,搂在怀里,沉嗓对她道:“别跟我讲,你要跳下去。”
“……不是,我手机掉海里了。”
“掉了再买新的。一部手机值得你以身犯险?”
“……我没有,只是下意识的一种本能的反应。晏叔叔,你刚刚很担心我是吗?”
她的眼睛湿漉漉的,带着夜色凄迷的雾气,好似要哭一样,而她的语气,很可怜,像在找人施舍。
晏西岑不知为何,心上像被什么刺了一下,下意识搂紧她的腰,一只手轻抚她的后脑勺,语气变得温和:“是。很担心。”
她心头一哽,靠着他的胸膛红了眼眶。
“晏叔叔,谢谢你关心我。我没事了,只是刚刚……有点儿冷。”
“冷?”
晏西岑再度抱紧她。
海风弥漫,夹杂着烟火散尽后的硝烟味,烟花秀还在继续,夜空很美。
半晌,她抬起头,有些抱歉道:“把你衣服弄脏了,你不会怪我吧?”
“怪。”
“什么?”
她眨眨眼,用手抚平他衬衫的褶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