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给他做饭时，叫的是你弟弟的名字。”
“你刚刚那翻话，是说给你弟弟的，不是时先生……”
对方的一字一句，都如同冰锥一样刺在他的心头。
沈星尧疼的难以呼吸，他抬手抓住心脏，好似抓着一片血淋淋的烂肉。
“沈医生，你在逃避，试图用时先生来代替你的弟弟……”
沈星尧一点一点编制的幻境被无情的撕碎，弟弟死去的模样仿佛就在眼前，那双羊腿叫他疼的缓缓跪了下去，他张大了嘴急促呼吸着。
豆大的泪一颗一颗砸下。
他发不出声音，心脏在被锐利的刀片一刀一刀的划着，血液汇聚成了一面镜子。
他终于看清了自己的模样。
一个绝望偏执的撕裂者……
身侧心理咨询室的大门被推开，沈星尧颤抖着伸手抓住了来人的裤脚，声音破碎着嘶哑。
“我……疼……”
＊＊＊＊＊＊
时浅然再次醒来时，床头坐着沈星尧。
罕见的，对方没有穿着白大褂，而是一套病服。
以往儒雅的面容此刻却带着病态的苍白，那双盛满温和的眸子里压着痛苦。
时浅然疑惑的歪了歪头，“沈医生？”
沈星尧轻笑，“是我，你没认错人。”
“你怎么了？”时浅然讶然。
“跟你一样，我生病了。”沈星尧指尖轻颤，却依旧笑着，“对不起啊小然，一直以来，都将你当做我弟弟。”
时浅然微愣。
他的视线落在沙发上那只布偶熊上，他其实早有察觉。
但是……
“没关系。”时浅然说，“我不介意。”
沈星尧帮了他很多。
当初时浅然身上发生病变，实验无法进行，魏霄想利用他赚上一笔，要将他卖给洋人实验室。
洋人的手段只会比他们更加残忍，时浅然去了，只有被活体解剖这一条路。
是沈星尧帮助他逃出来，他也是时浅然的救命恩人。
所以，即使他早就发现，沈星尧拿自己当弟弟的替身，也没关系，他并不介意。
“可我伤害了你。”沈星尧一叹，“昨天那番话还请不要放在心上，那是我偏执时对弟弟说的。”
沈星尧看着时浅然，“你要去看看你父亲和羽哥哥吗？”
时浅然微愣。
“去跟他们聊聊？”沈星尧抬手摸了摸时浅然的头，“去跟他们讲讲魏熠吧，好的坏的，都跟他们说说。”
“让他们评判一下魏熠，或许你能得到答案……”
飞舞的纱帘于窗边飘摇，阳光被它大散，落在时浅然眼底细细碎碎。
许久后，时浅然才点了点头，“好。”
第70章 故人仍未归
西窗下，风摇翠竹，疑是故人来。
幽香苑中，六角亭孤独守望，山茶花树上露珠滴落如泪。风拂过，叶香与忧伤交织，阳光斑驳照地，树叶摇晃间几分哀愁。
有影如形于地上落下一片妄想，魏熠猛然回头。
三个月过去，故人仍未归……
魏熠揉了揉眉心，昨夜应酬喝的多了些，现在头疼的感觉并不好受。
他问老袁，“我怎么在这里？”
他早在一个月前就已经搬离了魏宅，怎么一觉醒来又回到了幽香苑？
若不是池子里的几条锦鲤加之屋内的东西被他一并搬走，魏熠差点儿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个不太好的梦。
可惜，这并不是梦……
“先生昨夜自己来的。”老袁回。
魏熠不信。
可这是老袁亲眼所见。
亲眼见他吩咐司机回魏宅，亲眼见他扶着墙跌跌撞撞的走进了幽香苑，亲眼见他站在山茶花树前发呆……
魏熠疑惑问他，亦或是问自己，“我为什么要回来？”
魏熠望着空荡荡的幽香苑，鱼没了，人也没了，只剩这些花草树木，魏熠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要回来。
老袁思索片刻，“许是公子曾经居住过。”四爷不舍。
可魏熠蹙眉不语，像是不认同，可却也没有反驳。
有风吹来，树叶风动间扰人忧心。
魏熠站在六角亭内，时浅然明明不在身边，他却总能闻到那股子奇异花香。
因为时浅然情绪不稳，他不被允许也不敢去见时浅然。
但他们每月会有一次见面，可即便见面，也都是相顾无言的局面。
魏熠头更疼了。
“四爷。”
有下人来报，“警局传来消息，抓到的那三人已经承认了罪行。”
“只是……”
“只是什么？”魏熠坐在六角亭内，眼底的暗涌叫人不敢直视。
那人低着头，“只是，这三人说，当年实验结束之后，他们就再也没联系过，其他人他们也不清楚在哪儿。”
听闻此言，魏熠脸色可谓难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