祁炎垂下手臂,沉默不语。
“我的父母,我的工作,我的家庭,什么都没有了!”
电梯到达负一楼,余景走了出去,他站在地下停车场的岔路,不知道东西南北,也根本找不到出口。
祁炎一言不发地跟在他的身后,看余景茫然地环视四周,兜兜转转又回到原处。
绝望地停在那里,像个被蛀空的路标,表面完好无损,但早已被抽掉灵魂。
今天的事不在祁炎的意料之内,但那两巴掌打在脸上着实不亏。
嘴里还泛着腥甜,他偏头吐出一口血水,走向余景,却发现对方早已泪流满面。
祁炎把他抱进怀里,对方迟钝到毫无反应。
“你还有我,”他小声地安慰,闭上眼轻轻捋着余景的后背,“阿景,你还有我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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余景被祁炎带回了家,不是他租的房子,而是他们两人的家。
熟悉的家具和房间,祁炎忙着弯腰给他拿拖鞋。
余景站在那里,垂眸又看见了玄关的玻璃盏。
他拿起来,问祁炎:“为什么出轨?”
祁炎握住他的手腕:“是意外。”
余景置若罔闻,重复道:“为什么出轨?”
祁炎这次只是看着他,不发一言。
“为什么出轨啊?”余景逼近一些,盯着祁炎的眸子,企图从中看到什么蛛丝马迹,“你不是喜欢我吗?不是只有我吗?为什么啊祁炎?为什么啊!”
他几乎有些歇斯底里,在下一瞬又压抑住自己的情绪。
“你把我的人生毁了。祁炎,你怎么不去死?”
恨意横穿大脑,余景耳边轰然骤鸣。
他听见祁炎发出怪异的笑声,用手掌拢着他的耳朵,凑近了说:“是你救我回来的,阿景,你不应该对我这么凶。”
“你以为你爸妈真的爱你吗?他们只爱听他们话的傀儡。你是,余安也是。他们不过是趴在你身上吸血的臭虫,这么多年忍下来,你不烦我也烦了。”
“离开他们有什么不好?他们不会关心你,也不会在意你,只有我是真的爱你,也只有我才会对你说这些。你现在应该恳求我,挽留我,我才不会和他们一样抛下你。”
“离开我,你才是一无所有。”
“这世界上,除了我没人爱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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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晚,余景高烧直逼四十度。
祁炎衣不解带地照顾,听他在昏迷中喊自己的名字。
阿炎,阿炎。
之前的爱和恨在这一刻抵消中和。
多好,世界仿佛只有他们两人。
手机里不停地进来电话,祁炎起初放任不管,之后干脆直接关机。
余景换了个手机,上面有十几条未接来电。
连珩的名字刺了一下祁炎的眼睛,他把记录删除,抠出电话卡扔进垃圾桶。
床头柜上的玻璃杯里装着黄褐色的退烧冲剂,细长的铁勺在搅拌时碰及杯壁,发出“嗬啷嗬啷”清脆的声响。
祁炎坐在床边,揽着余景的肩膀,混着安眠药喂他喝下去。
低头看了许久怀里安静的爱人,再俯身吻在他微颤的睫毛。
“睡一觉就好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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由于安眠药的原因,余景这一觉睡得很沉。
再醒来时不知何年何月,遮光窗帘挡住了屋外的阳光,祁炎不在家里,非常安静。
余景坐在床上缓了很久,身体没有一处不在叫嚣着抱怨疼痛。
他在床头枕边寻找自己的手机,没有找到。
掀被子下床去客厅看钟表,才发现都已经是下午了。
简单的洗漱一下,餐桌上放着做好的午饭。
红烧鸡翅,还有清炒包菜。
米饭盛好了一并放在托盘里,用保鲜膜盖住了,里面凝了一层水汽。
余景饥肠辘辘,却没有动哪怕一点。
他马不停蹄赶自己回租的房子,又在门口碰见缩成一团的徐杨。
对方似乎等了很久,扶着墙站起来时甚至因为腿麻而有些踉跄。
徐杨长话短说,把一个破旧的老年机递给余景:“他找你。”
号码是连珩的,余景立刻回拨过去。
那边已经关机了。
他预感不妙,有一瞬间的头重脚轻,徐杨连忙扶住余景。
“他跟你说什么了?”余景问。
他一边开锁进屋,一边又把连珩的电话拨打回去。
“他让我找你。”徐杨道。
“找我?”余景声音沙哑,“找我做什么?”
“让我保护你。”
余景诧异地笑了一下。
是遇到了什么情况,才能让连珩拜托一个未成年来保护自己?
联想到今天突然消失的祁炎,余景心里一阵发虚。
他按住自己的太阳穴,此刻记不住号码,也联系不上连珩的妈妈。
没办法,只好硬着头皮重新回去一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