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摇了摇头佯装为难,说:“雍州若是抗旨,只怕朝廷的铁骑,不日便会集结我雍州边境。为父痛心疾首,然无可奈何!”
他一番话将自己摘了个干净。
“是昭儿让父王忧心了,昭儿不孝。”尽管早知他是如何薄情的人,顾夕昭还是不免失落。他惯是如此的,事情是他做的,利益是他得的,他还想要个好名声,好形象。
“昭儿,父王也不想你去做那皇帝的妃子,这着实辱了孤的女儿。”他顿了顿故作哀伤道:“可是父王老了,这雍州迟早是禹儿的,孤不想满目疮痍的交到他手上。梁州城破后,梁州王室被屠戮殆尽,皇帝手段太过狠辣,孤每每夜不能寐,怕的就是步了梁州的后尘……”他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下去。
顾夕昭未置一词,只是垂眸哀戚。
“昭儿,这些年父王虽然忽略了你,可你仍孝顺恭谨,是父王对不住你……”雍王攥着她的手说。“昭儿,禹儿是你亲哥哥,你嫁入宫中,日后或可成为你兄长的助力。你母妃在天之灵也能安心。”
他不提母妃还好,他一提母妃,顾夕昭心里便泛起了恶心。母妃之死难道不是拜他所赐?如今在这里做出一副深情模样给谁看?
顾夕昭走到他跟前跪下:“若女儿答应父王入宫为妃,父王能否允诺女儿一件事?”
“你但说无妨。”雍王压下喜色,佯装心痛。
她俯身一拜声泪俱下: “请父王务必善待哥哥,女儿在宫中,定会日夜念着父王,念着大雍。”
雍王忙扶起她,信誓旦旦道:“昭儿,你放心,禹儿是孤的嫡长子,更是大雍未来的世子,孤怎会不善待他。”
“多谢父王。”顾夕昭挤出一抹笑来。
雍王向来不疼她兄妹二人,只是因是嫡出,不好苛待罢了,这一点她看的比谁都透。
先王妃原本是大雍大将军之女,父亲在军中地位极高,雍王本是庶出,无权无势,大将军觉得彼时连世子都不是雍王聪明能干,决意将女儿嫁给他,而后又一路扶持他登上王位。
然而雍王并非知恩图报之人,掌权后忌惮先王妃母家势力,不断打压,对王妃也渐渐冷淡疏离。不久后又纳了几房侧妃,宠妾灭妻,先王妃心中郁结难消,最后香消玉殒。
雍王偏爱次子顾长越,其母只是普通世家女子,身份低微,对雍王百般顺从,雍王早年也因庶出吃过苦头,所以对嫡出之子顾长禹反而满怀芥蒂,偏爱与自己同样境遇的次子顾长越。若非顾长禹是嫡长子,朝中有一干老臣维护,又行事恭谨,无有错处,只怕早已被废。
送走雍王,顾夕昭不禁觉得有些可笑,哪个父亲,会这样对待自己的子女,明里暗里用儿子威胁女儿,置女儿于龙潭虎穴。却还能装出一副痛心疾首,百般无奈的模样。
第4章 进京
“陛下,雍王接了圣旨,不日便会派世子顾长禹亲自送郡主入京。”大殿上,前去雍州传旨的忠王回京复命。
萧晏勾唇一笑:“既如此,礼部便按照礼制拟章程呈来。”
章程,册封妃子又非立后,哪里需要这么复杂。可是顾夕昭身份非同寻常,礼部也不知陛下究竟是何意。
该是重视还是慢待?
礼部侍郎面露难色,看了一眼李信,应了声是。
翌日大朝,礼部便将拟好的章程呈上,萧晏看了看,淡淡道:“不妥。驳回。”
礼部侍郎孙城拱手上前一步道:“还请陛下明示。”
“郡主来京后,先安置在驿馆,只令礼部下属官员去迎接即可,不必令皇室宗室去迎。”萧晏语气平淡透着些许不耐烦。
“这……”孙城面露难色:“陛下,郡主说到底身份不比寻常,如此怠慢,恐惹非议?”
“礼制上如何便如何,何来怠慢一说,孙爱卿,她只是本朝臣子之女,朕也不过册了个妃子。卿莫不是搞混了?”她的语气依然平平但已透着不悦。
“臣该死,陛下恕罪。”礼部侍郎忙跪在地上,连连叩首。
“到京后迎入宫的时间再议,其余,礼部按照礼制重新拟来。”
“臣遵旨。”
她又不容置喙道:“再拟一封诏书至青州、冀州,就说朕新喜,特邀青王,冀王来京。”
散朝后,礼部侍郎一路小跑追上李信,气喘吁吁的说:“丞相,等等下官呐。”
“孙大人有事?”李信明知故问。
“不瞒丞相,方才朝堂之上,下官实不敢言,陛下所言,颇有些怠慢郡主之意,轻慢郡主便是轻慢雍州,如此一来,岂不……”
李信反问:“陛下已经明示,公只管按照礼制行事,何来怠慢一说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