怦、怦、怦……一下又一下地撞击。
脑子里闪过很多东西,但傅止宜一个都没捕捉到,大脑乱成一片。
她不知该高兴还是该有其他情绪,又或许,什么都没有。
傅柳要嫁人了,纠缠这么多年了,终于一切都要结束了。
可是好像,太过轻易了。
她一旦结婚,傅家的东西就和她没有一点关系了,她就再也没有一点机会了。
傅柳这样的人,会甘心吗?
咚咚咚——
三声连续的敲门声,在这个家,只有一个人会这样。
放在身侧的手蜷缩了下,傅止宜没有动作。
咚咚咚——
又是一下。
傅止宜眨眨眼,从床上坐了起来。
咚咚咚——
她下了床,拉开门,沉静地看着门外站着的女人。
“你来干什么?”
傅柳余光瞥见她抓着房门的手指泛白,像是打定了主意不让自己进去。
女人弯了弯唇,并不在意。
她往前走了两步,傅止宜便警惕地皱眉绷紧身体。
“我不做什么。”她说。
但傅止宜压根儿不信,她从来都这样说,结果最后什么都做了。
“姐夫回去了?”
傅柳皱眉:“你别这样喊他。”
傅止宜笑了:“那喊什么?”
女人沉默了两秒,“我只是来和你道晚安的。”
“你觉得我信不信?”傅止宜唇边挂着讽刺的笑。
女人突然往旁边看了一眼,傅止宜下意识跟着看过去,而就在她视线偏转的那一刻,傅柳抬腿往前,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抬起,紧跟着垂眼贴了上去。
她吻了她。
不带一丝欲望色彩的吻。
轻声柔软道:“晚安,小宜。”
热气喷洒在她的唇瓣。
就在傅止宜抬手要推开她的前一秒,她自己退了回去。
毫不意外的,门在她面前被甩上。
但傅柳一点都不在乎。
人啊,要是一直尝到的都是苦的,偶然尝到了一点甜就恨不得抓紧那一点感觉,死也不放。
而最可悲的是,那甜不过是一点插曲,往后的苦也依旧。
可即使如此,傅柳也依旧选择要那一点甜。
就算甜后的苦最是难熬,她也要坚定地选择。
因为,如果没有那一点甜,或许她就再也走不下去了。
第67章 隐隐作痛
推开书房的门,傅柳踏入这个独属于傅家主人的禁地。
这里,只有傅江可以随意出入,其余人不能也不敢擅自进入,他是一头守着自己领地的凶兽,在他眼里就连成年后的小兽都是带着异味的异类。
可是他却允许傅柳进去。
“爸。”
双手交叠在身后,傅柳目光平静地注视背对着她站在门口的男人的后背。
即使年老了,那曾宽阔的背脊也依旧不逊色于任何正值壮年的男人,威严的、绷直的。
他一只手背在身后,另一只手里垂着一根细长的竹条,尾部镶嵌着便于抓握的镀层。
那是“家法”。
傅江听到了她的声音,却没回身,只是冷漠地哼笑了一声,和不久前还在朗声大笑的男人判若两人。
但傅柳无比清楚,这才是他的常态。
“我从来都是个分明的人,无论是黑白还是好坏……”
这些话落在傅柳耳里和废话别无一致,没有区别,就像是道貌岸然的人常用的辩解遮掩式的开场白,每次开始前,他总要长篇阔论一番。
总归最后被傅柳听进去的话只有两句。
自愿和跪下。
她往前走了两步,在书房中央跪下了。
那天提前回来的场景又在她眼前闪过,傅止宜跪着,傅江的竹条一下又一下狠打在她身上。
天知道那天傅柳有多后悔。
明明已经很久没让傅止宜见到这根竹条了。
她又想到了那只小夜灯,这么多年来精心呵护的一切,想要努力维持平静样貌的愿望终究还是落空了。
小夜灯被她弄丢了,傅止宜也重新见到了竹条。
她到底能保住什么东西啊。还是什么都无法拥有,什么都无法保护。
书房很大很空,男人的脚步声被沉重的隔音墙荡回来,层层叠叠地砸进傅柳的耳朵里。
像是砸破她的耳膜。
“你要嫁人了。”他在傅柳身前站定说的第一句话是这个。
傅柳垂着眼回:“是的,爸爸。”
男人笑了,不知道在笑什么。傅柳也懒得再去分辨。
“你一直都知道讨人欢心,嫁过去了也要学会讨那边的人开心。”
才不是,傅柳在心底反驳,她永远无法让小宜开心。
“我知道的,爸爸。”
可是她应下的东西越多,傅江的神情就越冷。
到最后发展到了嗤笑:“你应该清楚,我傅家可不是什么随意放肆的小门小户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