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趁注意到他的视线,随意地指指对面:“坐,我有要紧事和你说。”
她这副闲适熟络的样子叫相拯一头雾水,不过到底是一国之君,虽是这么多年被人拿捏,临危不乱的气度还是有的。
他坐到沈趁对面,看到沈趁的长相时,总觉得这人如此熟悉。
令他想到当年的挚友,不禁有些激动,下意识把背挺得笔直,开口道:“你……是何人?”
除了这个,还有很多其他问题,比如什么时候来的,怎么进来的,门外的火是否与她有关。
还有,你是不是沈趁?
只是眼下情况不明,言多必失,还是问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比较好,既不会激怒这女子,又打破了沉默的气氛,相拯如是想。
沈趁喝了口茶,微微蹙眉:“太后给你喝这样的东西?”
相拯微愣,听出她大概不是太后的人,心里的猜测愈发被证实了一般。
不等他开口,沈趁自知时间紧迫,吐掉嘴里的茶叶便主动道:
“我是沈浸影,明日有人在断城崖设伏,意图害你,你……”
“阿影!!”
相拯被她的突然坦白弄得死寂多年的心思都活跃起来。甚至坐在椅子上呆滞了几秒才反应过来,倏地站起身,眼中霎时转满了热泪。
他听不进后边的话了,情绪激动道:“你……你真的是阿影?!朕……我,我认识的阿影吗?”
沈趁倒不是没想到他会这个反应,实际上相拯的反应更让她感到心安——
从小相拯就是和相执完全相反的活泼性子,有什么话,什么情绪,不等他说人都能看得出来。
只有这样的相拯,沈趁才会有亲切感,若是她今日来,相拯表现的如相执一般,她倒是要止不住失望了。
“你先坐下。”沈趁无奈地笑,起身把人拉下来道,“我是,此番我来是有要紧事,不然我们该是在皇城里相见。”
“不不不不!”
相拯喜形于色,一口气说了好多不,才道:“越早相见,我便越是欣喜,阿影,这六年我当真想你的紧啊!过得可还好?受委屈没有?我看你略有清减,不过却是极美的!”
沈趁被他这一副老妈子问候的架势逗笑了,白他一眼道:“激动什么,先说要紧事,我们时间不多。”
相拯闻言看看外边,明白这火就是沈趁创造的见面机会,自然不能浪费在寒暄上,赶紧回头道:
“有什么事你说,我要做什么?”
见他正经起来,沈趁言简意赅道:“明日断城崖有人设伏,你明日需装病,定要延迟时日回京,其他事我自有安排。”
相拯也不去问其他,他自小就对沈趁离奇的信服,从未质疑什么,即便多年未见,甚至都从未联系过,但心里的依赖半分不减。
“好,那我病三日?”他看着沈趁问道。
沈趁点头:“你自己看着办就行,只是不要明日回程。”
罢了她又问:“可有你能调遣的兵士,我有用。”
相拯思索一阵:“有是有,就是不多,也就五十人,是随我出行的内官们,要用多久?”
沈趁:“明天上午。让他们今夜便趁着大火到断城崖,越早越好。”
相拯放下心来:“可以,你……”
话未说完,沈趁表情一变,制止他的话:
“有人来了,我先走了,你可放心装病,我和丛叔会在暗中保护你,事成之后再到皇城叙旧不迟。”
相拯点头,目送沈趁利落地翻出窗外,不过呼吸间便消失在夜色之中,赶忙忧心忡忡地关了窗户。
心里激动得快要蹦起来,面上偏偏又只能装作忧郁缠身的样子。
相拯激动地在屋里走来走去,好一会儿才平复了心情,偷偷传了自己的内官,吩咐几句话下去。
-
从相拯房里出来,沈趁直奔和谢灼商量好的地方会合。
谢灼四处放火可是玩得开心,这会儿也是刚到集合点不久,正对着白马寺的方向双手合十,念念有词:
“罪过罪过,菩萨别怪罪,都是沈趁教唆我如此……%……&”
沈趁气笑了,踢他一脚:“你在这儿拜吧你,一会儿太后就把你抓去,你去她面前拜算了!”
谢灼吓了一跳,嘿嘿笑:“你没听见吧?”
沈趁不和他计较:“赶紧走!”
两人一同离开,在路上各自说了自己这边的情况,过了半个多时辰之后,总算绕到断城崖上边的顶坡上查看。
此处是断城崖最高点,但是只是一处很小的地方,看上去就算密密麻麻的站人,也就站下六七十人,要动手的人就算要设伏,定然也只会在比这稍下的地方埋伏。
毕竟下边的缓坡地平宽阔,视野又空旷,埋伏山路上过路的人简直是天选之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