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皇儿不必揣着明白装糊涂,事已至此,若是皇儿说说那些内官和车辇到底是做什么用去了,本宫便不和你计较。我们母慈子孝,如何不好?”
屏退左右,太后坐在相拯对面,一双丹凤眼死死地盯着他的神色,似乎要从他的反应窥视出什么一般。
相拯捏紧了桌下的衣摆,被控制了六年,似这般和她面对面对峙还是第一次,心里还是有些许的阴影影响。
不过他之前已经见到了沈趁,就已经有了主心骨,起码知道自己不是孤身一人,就有不少底气。
闻言暗自平复呼吸后,打开了天窗说亮话:
“母后不必如此说,母慈子孝?你我心知肚明这四个字到底掺了多少水分。只要朕还活着一天,便不会把大宣的百姓和江山交予他人!”
“好啊!”太后气极反笑,“今日怎么这般硬气,莫不是那些乡野贱民给了陛下勇气,觉得能和本宫抗衡?”
相拯咬着牙不说话。
太后收了笑,看着相拯道:
“只可惜,即便是陛下掌了权,也奈何本宫不得,先帝早就给了本宫一道圣旨——若无大罪,皆可赦免。”
相拯知道这个圣旨,也知道是因为有这个,这个女人才如此猖狂!
他虽气急,却也无可奈何。
太后看他表情,轻哼一声:“何况,这满朝文武,除了那些早就该出局的老家伙,有几个是心里向着陛下的?”
相拯一言不发。
太后矜傲地白他一眼:“陛下要知道,这得了天下是一回事,能不能守住就是另一回事了!”
相拯也毫不怯懦:“是啊,母后到底还算不得名正言顺,即便得了,能不能守住也是另一回事儿呢。”
太后凤眸微眯,眼神尽是杀意。
正僵持间,外边传来储鸿的声音:“娘娘!”
太后微微偏头看去,思量片刻起身出门,宫女关了门后,才问储鸿:“什么事?”
储鸿面色不甚好看:“外边有一群平民,说是拿了意图刺杀皇上和您的贼人,要见皇帝。”
太后眉头一皱:“贼人?什么刺杀?”
储鸿道:“早上消失的内官和车辇也在,看来……是件麻烦事。”
“什么?”太后面色一变,“可知被抓的贼人是什么人?”
“臣不……”
储鸿话未说完,便听到自己大哥的声音仿佛都劈叉了一般喊着:“太后娘娘!是臣那!误会!都是误会!”
储鸿说到一半的话生生止住,脸色连同身形都彻底僵硬了。
他恍惚想起来白马寺之前,他的好哥哥和他大吵一架,然后说“老子一定会立大功!到时候这个统领还不是老子的!”
现在看来……事情是如何发展到现在的,不用说就已经明显了不少。
太后同样惊怒,视线看过去时,正是那个不争气的储忠,如同一条狗一般,被捆得结结实实地站在那儿。
他不打紧,太后早把他当成一个死人了。
令太后在意的是,这群人里边的那两个姿色卓绝的女子,尤其是那个抱着长剑的,她怎么看上去这么熟悉?
“你们是何人?”储鸿硬着头皮道。
众人不说话,储鸿看了一眼太后的神色——她还在盯着沈趁看。
便只能又道:“本朝太后娘娘在此,为何不拜?!”
沈趁冷笑一声:“为何要拜?”
此言一出,太后的表情都跟着不对劲,储鸿忙借题发挥:
“来此何由并不言明,且不行礼,还提着刀兵!来呀,把这群刁民给我拿下!”
话音一落,军士们齐刷刷围过来,把众人围成一圈。
沈趁把许适意拉在身后,逐渐发力的手给了许适意安全感。
丛磊冷哼一声道:“我们方才已经说明来意,贼人在此,你如此行径,岂不是颠倒是非?”
“丛叔不必多言。”沈趁打断储鸿的话,“左右不过是为了面圣,这群人在这儿也耽误不了什么。”
自太后出来,那个女人刁恶的嘴脸便把沈趁心里的火勾得烧起来。
父亲被冤枉惨死,她和母亲被流放,皆是这个女人一人之祸!
这么多年她心心念念的报仇,此时仇人就在眼前,她恨不能把这女人一剑捅个窟窿!
至于这些走狗,活着也是为难百姓,不如一同杀了……
她长剑已然出鞘,气氛不是一个剑拔弩张可以描述的时候,却听相拯惊喜的声音:“浸影!”
众人回头去看他,只有太后,听到这个称呼后,惊讶地看着眼前的沈趁——沈浸影?!他是沈凤国的女儿?!
相拯一出来,还未寒暄,丛磊便示意众人,而后从怀中取出传国信物:“草民叩见陛下!”
除了原本商量好的几个人之外,其余人都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发展,太后等人已经僵在原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