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人要反对,可见皇宫门口围着的女兵后再嚣张的气焰也落了一半, 别说见到她了。
她也没有对皇室子孙赶尽杀绝,各宫娘娘和未成年的皇女皇子还安安稳稳地住在宫里享福。
可谁知她何时会反?
朝臣惶惶,有人私下献殷勤,有人借故躲出京城,避一避本朝第一位女摄政王的威力。
也许她会不日登基, 也许她始终避讳着忠孝二字,不敢上位。
谁知道呢?
权力真是一剂好药。
她所中的西域奇毒再也没用发作过了, 也许已经彻底好了, 也许是她愚弄了朝臣。
人人都知道, 现在去探究这个已没有意义,她是真正的万万人之上, 金口玉言,说什么就是什么。
五皇子亲自到摄政王府求见, 得知她一早入宫去了,只好回转。
她定是在长乐宫吧。
她请太傅大人为宝纯上课,自己也一日一日在长乐宫,还在宫内设立女学, 召了十几个女人入宫学习。
五皇子不知道她们在学什么,但总归不会是女工、琴棋书画一类。
他站在长乐宫门前, 等着宫人通传。
几个月他都是不肯来的,他害怕她一刀结果了他,就像杀了二皇兄和王叔那样狠辣,而后来她不上位又给了他一种错觉。
也许她不敢上位,在挑选皇室后人上位为她爪牙,大丈夫宁折不屈,五皇子想了许久,觉得自己接受不了。
今日,他终于服软了。
夫子说:留得青山在,不怕没柴烧。
只要能登上皇位,权力在她手中又何妨,届时他是名正言顺的天下之主,他会有办法让她一无所有。
这天下,还是庆国宋家的天下。
想到这里,五皇子微微笑了一下,仰头就看见一支出墙的桃花。
此时已至春末,宝纯很喜欢桃花,特意叫人移了来精细养着,长乐宫内是一片极旺盛的粉色,像粉色的火,点燃了长乐宫,烧出了院墙,烧得人心疼眼睛疼。
从前长乐宫就是最华丽的,如今那个女人执掌权柄,风头更甚。
不知宝纯有什么好,从前有父皇宠着她,以后还有明云绯这个变态护着她。
不过宝纯也是不甘心的吧。
哪家的好女儿不想着嫁人?就算是嫁到宿国,也比留在宫里被一个女人囚禁折辱来得好。
“摄政王请您进去。”
五皇子从旺盛的桃花上移开目光,淡淡说了句:“你也看不起我吗?”
他抬步进去,远远听到女子练武的声音,走近一看,为首的正是他以为痛不欲生的宝纯公主。
一身利落劲装打扮,头发短了些,坠在脑后,一招一式犀利骇人。
一挥剑,银白的剑发射剑气,五皇子感觉这剑吓人得很,似乎划破了他和宝纯之间天然的鸿沟。
他好像不认识宝纯姐姐了。
从前宝纯姐姐是最喜欢他的,冬天送暖炉夏天送扇,有什么好吃的必先想着他,可以说长乐宫是他第二个家。
明云绯看见他了,微微启唇:“五皇子?”
五皇子想保持一个皇子的尊严,等着明云绯起身和他打招呼,可她坐着不动,就在旺盛的桃花下笑。
笑他不自量力。
他只好走过去,“摄政王。”
他不想低头,可走到人前时,还是不自觉微微低头,他发觉了这一点,觉得难堪,自顾自坐到了明云绯对面,还未经历过风霜的手细细摩挲着茶杯。
女子笑着点头,“五皇子有何要事要和本王商量?”
五皇子:“可否借一步说话?”
“未来的君主命我在此等待,自是不能离开。”
五皇子惊得张大嘴巴,忘记了说话,一时间握紧茶杯,另一手上拿着的一枚环形玉佩啪嗒掉在了地上。
“你……你说什么?”
明云绯眼神却掠过他,落在他身后:“她来了,五皇子莫要失仪了。”
五皇子没回头,却听到身后轻快的脚步声和女子的声音:“明云绯!我练得如何?”
“公主天赋异禀。”
“你又恭维我!我连小灵都比不上。”
“每个人天赋不同,公主不必妄自菲薄。”
宋婉华坐在她身边,眼里装着五皇子失魂落魄离开的背影,察觉到了什么,又不在乎般问:“明云绯,你是怎么想的?”
“公主是怎么想的,我就是怎么想的。”
宝纯抿了抿嘴:“你不是说你想当皇帝吗?”
明云绯眼神茫然一息,很快恢复正常。连坐在对面的宋婉华都没发现,“我要离开了。”
“离开?你要去哪儿?”
去哪儿?
明云绯答不上来,但心底一直有一个声音,告诉自己她本不属于这里,迟早要离开的。
尤其是最近半年,她预感到时间不多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