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宫里,大皇子最在乎什么?
也许不是皇后本人,但他一定在乎自己身为皇长子的面子。
皇帝长子,中宫嫡出,便是他的荣耀和脸面,底下几个弟弟几次三番算计他,他都能忍,因为无论如何,他都是名正言顺的嫡长子。
可要是威胁到他的地位呢?
这次皇后能忍,他也忍不了。
况且明云绯手里有他要的证据。
三日后下朝,明云绯悄悄跟上了大皇子的马车。
行了一段时间,明云绯听到外边有人说:“侯爷,大皇子请您一叙。”
明云绯上了大皇子的马车,他脸色憔悴,一看便知几日都心绪不宁。
皇后失权,静妃得意,二皇子又是最鲁莽之人,更是还记着之前的仇,几天都踩在他头上撒野。
父皇训斥他,母后又一个劲叫他争气上进,他被压得喘不过气来,他抬眼看明云绯:“安乐侯所为何事?”
明云绯:“问大皇子安,在下看您脸色不好,恰好府上有神医暂住,可要给您看看?”
大皇子满面愁容:“不必,多谢安乐侯美意。”
明云绯闻言笑了笑:“也好,神医也只能医治躯体,心病还需心药医,我手上有一些东西也许能帮您医治心病。”
“什么?”
明云绯凑近他,压低了声音:“沈轲买卖官职,弄权贪污。”
沈轲,当今户部尚书,二皇子的舅舅。
大皇子呼吸急促了几分:“安乐侯,说话要讲证据的。”
“证据确凿。”
大皇子盯着明云绯的眼睛,带着几分探究:“是父皇要你去查的?”
明云绯坦然道:“拔出萝卜带出泥罢了,沈轲和王暨关系不错。”
王暨,前几日因收受贿赂,对官员调任一事暗箱操作,已经被处死。
眼前人是最大的功臣。
她说有证据,未尝不可信。
既然沈家不清白,那二皇子又怎么跑得了?毕竟他可是天天跟在他的好舅舅身边。
大皇子目光灼灼:“安乐侯为什么要告诉我?”
明云绯无惧他的打量,淡淡一笑:“皇上没有叫我查沈家。”
大皇子定定看她几息:“我承你的情,来日必定报答。”
明云绯笑了笑,回了侯府。
翌日朝堂上,大皇子的心腹果然上奏说沈家之事。
二皇子当堂大怒,质问他收了什么好处要害自己舅舅。
最终是被人押下去的,朝堂上无人不笑他莽夫,明云绯也不例外,她心情甚好,唇角微微勾了勾,一抬眼和三皇子对上眼神。
他带着审视的眼神落在她身上,明云绯大大方方抬头,坦然一笑。
接下来的时间,整个朝堂都是对沈轲的揭发批评,沈轲辩解几句也被押下去了。
皇帝大怒,令明云绯彻查此事。
明云绯恭谨应声,接下了这个棘手的烂摊子。查了这件事,她算是把二皇子彻底得罪了。
可她刚查了两天就一场大病,连床都下不了。
太医进府治过,说是早年在边关中的西域毒药发作,药石无医,只能靠自己扛过去。
皇帝冷着脸问:“她还有多久可活?”
太医恭谨回答:“最长三年,最短三天。”
皇帝赏了上好药材,于身体没用,可能是给她治心的。
明云绯在床上迷迷糊糊的,听江俊才报了一长串药名,然后要她好好休息。
后来有谁来了,明云绯记不清了。
皇帝亲自来过一回,他从前还要认她为义子,肯亲自来谁也不意外,只是愈发看不清这是真的关心还是捧杀。
大皇子来过一回,眉飞色舞,精神极了,带了几个大夫,还说多谢她,因为沈轲他才能找到蛛丝马迹,几月前的盐税一事原是有人冤枉他的,他正在重查。
他还说沈家一事被交给了刑部,证据确凿,斩首无疑。只是沈轲现在还不能死,施以重刑,必定能使他吐出更多人来。
三皇子来了一趟,只是坐在榻上不说话,柏叔给他倒了一杯粗茶,喝完人就走了,下午赏了不少好茶过来。
二皇子……二皇子因为替舅家求情,被囚禁在府中,想来也不能来了。
明云绯迷迷瞪瞪,连着几日了一点也不得清醒。
等她好转过来,大皇子盐税一事也查得差不多了。
——确实有人栽赃他。
可查到最后,也不过是一个小官,只说自己一时核算失误,绝非有心。
大皇子气个倒仰,查到这份上,他知道必定和三皇子脱不了干系,可没有证据,拿到皇帝跟前那就是兄弟阋墙,他又要被骂。
要是明云绯在就好了。
不管多硬的骨头,她都能让其软下来。不管多密不透风的墙,她都有办法凿个缝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