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璨恼怒的看了看自己的手,又幽幽的盯向朱墨,这人不是放水的吧,谁知对方刚好也森森看向自己。
“素心,素心”
苏太后方才瞬间清醒过来,放开苏皇后,挣扎着爬向白嬷嬷,只见她睁着双眼死不瞑目的样子,仿佛受到了巨大惊吓,“啊”的一声,晕倒在旁。
明靖帝只觉胸口巨痛,一只手牢牢按住,身子没动立即被眼尖的福公公注意到。
“陛下,陛下,您怎么了?”
现场立马陷入一片兵荒马乱之中,皇帝太后都病倒了,宫中连个做主的都没有,安昌长公主只能临时坐镇指挥。
安顿皇帝,寻太医,把太后送往最近的殿内照顾,找人看住皇后,至于那具尸体就留给锦衣卫了。
茫然处置完一切的母子俩发现,他们似乎今天又出不了宫了。
目前整座皇宫人心惶惶,宫门紧闭,没有皇帝旨意不得开启,嫔妃皇子们都老老实实的缩在自己宫中,往来的内侍们互相见了面都低着头。
看病、吃药,惶恐、惊悸,一股子不安在皇城里缓缓流动。
安化县特有的甜豆干,鲜甜软糯,咬一口,齿间久久留香,徐瑾一个下午的功夫就吃了两盘子。
边吃边坐在食肆包厢窗边,那间房的窗口打开,刚好可以看到沈宅那高高的塔楼。
塔楼顶端有四面窗,对应四个方位,时常有人影在晃动,将包括宅子在内和外的动静看得一清二楚。
根据沈息的交待,祠堂的位置在东北方向,刚好是在塔楼的对角上,也就是站在上面,可以将那里看得一清二楚。
所以那座宅子里至少有四十人,而他们满打满算只有十五人,街坊邻居也是县里的大户,如果打打杀杀的容易惊动旁人。
伪装成农户也不大可能,距高叔他们观察,采买的人非常小心,只挑熟户,送进去的人都会被搜身。
仔细成这样,要说里面没什么,都觉得对不起自己的良心。
徐瑾左手托着腮,右手又往一旁的糕点探去,突然看见街面的青石路上,于小丫拉着一个三岁左右的小男孩,一手拎着一篮子菜叶,拖着长长的斜阳,欢快的走着。
徐瑾回头对着阿耐使个眼色,阿耐转身离开包厢,不一会儿,一对儿小姐弟颤颤巍巍的被带了进来。
于小丫长这么大,天天走这条路,却从没进过这家县里最好的食楼,姐弟俩身上整洁但破旧的衣裳在此显得有些格格不入。
她紧紧拉着弟弟的小手,篮子里都是些破烂的菜叶,在上楼的时候,好几位经过的小厮都侧着身斜眼看他们。
“姐姐”
直到进了包厢,看到徐瑾笑盈盈的面容,于小丫才双眼一亮,彻底放松了下来。
“这是你弟弟?”
徐瑾招呼着紧挨于小丫,脸色虽黄却虎头虎脑的小家伙。
“嗯,他叫阿壮,三岁了。”
徐瑾拿起一块红豆山药糕递给小男孩,看他嘴中咽着口水却没有伸手,乌黑的眼珠子滴溜溜的看着他姐姐。
“吃吧,你和姐姐都有。”
于小丫犹豫了半天红着脸说了声谢谢,接过糕点一分为二,小的自己吃了,大的放在弟弟手上。
好甜、好香,于小丫何时吃过这么好吃的点心,口中的甘味慢慢褪去,但这回味却彻底留在心里。
“在捡叶子呢,你娘呢,爹呢?”
在于小丫的回答中,徐瑾了解到原来他们的父亲在三年前上山给生病的老母挖药时,摔下来死了,当时于大婶才生下弟弟一个月,老太太哭瞎了眼。
自此以后,于大婶只能带着小丫,背着弟弟,才出月子就办丧事,掏空了家底,而后一人咬咬牙靠着祖传的手艺支起一个食摊,晌午还要回去伺候婆婆,在儿子会走路后,怕他贪玩被人拍走,就和祖母一起关在家里,好在小丫懂事已能帮上母亲不少忙。
一家子,老的老,小的小,还有生病吃药,日子常年过得结结巴巴,弟弟穿的衣服都是姐姐剩下的。
阿耐默默的把一盘子豌豆黄放他们面前,但姐弟俩的规矩都极好,端端正正坐在那里一动不动,小手都整齐的放在膝盖上。
阿耐只得一人手里塞一块。
于小丫看着弟弟渴望的小眼神,点点头,自己却拿出一块干净的帕子包起糕点。
阿奶和阿娘都还没吃过呢!
于小丫抬头看到窗户外的景色,惊讶了一声,“原来这塔楼上还有铃铛。”
“你知道塔楼?”
“嗯嗯”,于小丫飞快的点着头,“那是沈家的宅子,他们家有人当了大官,就是县令大人见了他们家管事都是弯着腰。”
“我阿娘还经常给他们送包子,那儿的厨房荣婶子说里面那些人可喜欢我们家的包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