蕖香笑道:“放心,我一定会来!咱们拉钩!”
拉钩?
素素脸上露出疑惑之色。
蕖香便勾住了她的小拇指,“我保证,以后我天天来找你,直到咱们两个都逃出这里了。”
“拉钩上吊,一百年年不许变。”
素素是第一次和别人拉钩,不由得展颜笑道:“嗯!拉钩!一百年不许变!”
……
蕖香走后,素素重新躺下了。
她望着轻纱幔帐,思绪万千。
她本就是兰心蕙质,蕖香的那一番话,点拨了她。
蕖香说得对,只有活下来,才有改变一切的希望。
来她年纪虽小,若要被逼着接客,至少也有个四五年光景,她和蕖香还有时间可以从长计议。
她再一次闭上了眼,这一次却呼吸安稳匀长,嘴角还挂着一丝笑意。
娘,一定是你把蕖香妹妹送到我身边的。
娘,从今往后,素素不再是孤伶伶的一个人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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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4章 芙蓉塘外有轻雷(3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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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素素被蕖香开解后,不再绝食,也能渐渐吃进去饮食。古人云:“食谷者生”,她吃下去的饮食能够添养精神气血,病也大好了。
这可喜坏了凤妈妈,原以为这个一个水晶玻璃人儿刚迎进门就要归西,白花花的五百两银子就掷了水漂,谁曾想竟一下子就好了!
喜得她连日紧皱的眉头都舒展了,一向不信佛的她没口子地念道“阿弥陀佛”,甚至还捐了十几两香油钱给常来走动的马姑子,说是要观音菩萨前面供奉几盏大海灯,保佑这个水晶玻璃人儿从此往后乖巧听话,可别再作孽了!
虽是喜出望外,但凤妈妈毕竟老辣。想来这素素小姐为何突然性情大变,绝了那一心求死的念头,这其中定有个蹊跷,便暗中探访。
果不其然,那看管素素小姐的刁婆子说,半月以来,每每到了掌灯时分,就瞅见凤凰台院子里的小丫头子蕖香来找她,二人说了好一会子话,那小丫头子才走。
凤妈妈心中思量,想来素素小姐的性情大变,合该是这个小丫头子在背后捣鼓。
凤凰台的蕖香?
她那精明的三角眼提溜一转,这才想起来这个蕖香原是同素素小姐一同买来的小丫头子,原唤作草姐儿的。
“这小丫头子被花魁娘子要走后,一直在凤凰台伺候。不知为何每日会来找素素小姐,究竟是这小丫头子自己想来的,或是花魁娘子指使她来的?”刁婆子瞧着凤妈妈的脸色说道。
“陆丽仙可没这个心思。”凤妈妈冷笑一声。“她现在一门心思想要在金陵城内吊个金龟婿来赎她呢,哪里会管我的事?”
“是是、那就是那个小丫头子自作主张。”刁婆子谄媚地说道,“妈妈可要我拦着她吗?万一那野丫头子挑唆坏了素素小姐就不好了。”
“嗯——”凤妈妈略一沉吟道,“你可听见她们俩说什么了?”
“我在隔壁就听见俩人念什么诗、认什么字。”刁婆子嘿嘿一笑道:“您老人家也知道,我耳朵有些背,听不大清楚。”
凤妈妈冷笑一声,你耳朵不清楚?抹骨牌的时候叫得可是比谁都欢,耳朵尖着呢。
想来这个老婆子想来定是睡着,或是溜出去抹牌吃酒去了。
不过,她也没必要拆穿这个老货。
“既如此,就先这么着吧,你也无需做什么,每个晚上给我好好盯着她们俩,休要弄出个差池。”凤妈妈嘱咐道。
她料想,无论那个野丫头子是谁指使,或是她自个儿想来的,都无关紧要。
眼下最要紧的是让素素小姐养好身子,快些跟着教习先生学些词曲才是。虽说是做姐儿靠的是那青春容貌,可若要当那花魁娘子,容貌才艺,诗词歌赋,样样都不能少,这其中的门道可多着呢。
素素小姐年龄虽小,可以慢慢地培养调/教。
但女子的青春短暂,好比那春天里一茬接着一茬的嫩生生、绿油油的春韭菜,若割得迟了那就老了没人要了,可耽误不起。
她拨弄了拨弄手上戴着的金镯子,呷了一口雀舌茶,眼前似乎已经浮现出五六年后,这素素小姐当上花魁娘子,成为她楚云阁又一棵摇钱树的情景。
她贪婪地一笑,白墙也似的老脸上抖落下一层铅粉。
至于那个野丫头子嘛,哼,凭她是谁,想来就是弄出个花来,也翻不出她的手掌心。
想来那个野丫头子蕖香,不过是瞧见素素小姐他日之后定是花魁,所以赶着攀高枝,烧热灶,想着往后也能提拔提拔她呢。
这点小心思,她可全看在眼里。
她就知道,这女人之间,就如那争抢地盘的老虎,只会争个你死我活,断然不会存下半点情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