与大臣们商议定决策,颜巽离独自坐在文宣殿,稍稍喘了口气。此时,他也颇为疲惫,心中感到一阵懊恼,偏偏是在这个节骨眼上,北境又出了这样的事。
轩辕宗室已经凋零,前朝后宫,已尽在他的掌握之中,唯有晋岭融氏,虽然让他颇为忌惮,但是独木难支,况且他早留有后手,已和京兆上官氏荣辱与共,恐怕他们再也兴不起风浪。
本来,在今冬至的祭天大典上,他离那个位置,只有半步之遥。
偏偏,在这个节骨眼边防出了事,他心中冷笑一声,看来,朝中还有违逆之人啊。
他似乎想到了什么,正准备提笔写下什么之际,这时,陈恕突然进来了,带着几分惧意对他说道:“王爷,不好了,镇国郡主不见了。”
他眼中怒火一下子就烧了起来,呵斥道:“什么叫做不见了?”
“郡主本在素玉池沐浴,却是人不见了。属下已经将云梦山庄里里外外都搜寻过了,不见人影。”
“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!为什么不早告诉我!”
“郡主是昨天晌午不见的,属下也是今天早上才得到的消息。服侍丫鬟的人说,因郡主素来不喜人伺候,以为姑娘躲到别处去练剑,便也没当回事,到了夜间仍不见踪影,才着急派人去找。”
“混账!”颜巽离将手中的茶盏摔到地上,摔得粉碎,连熬了两天的夜,他的双眼布满了红血丝,犹如从地狱爬上来的赤血恶魔,他一字一句地说道:“所有人,给我去找!若是她少了一根汗毛,你们所有人都别想好好活着!”
陈恕应声退下。
“鱼肠。”他对着空无一人的文宣殿,带着几分疲惫开口说道,“也动用你们的人去找。”
“……是,主人。”稍一迟疑,空荡荡的大殿传来一个声音。
只闻其声,不见其人,只听有如一片落叶,一个影子飞纵而逝。
至此,这文宣殿,才真正只剩下他一个人。
红蕖,红蕖……他从怀中,掏出了她的那一方绣着一株兰草的手帕子,那是那一夜风雨夜时,她为他擦去身上雨水的帕子。
虽只有两日两夜不曾见到她,可是他觉得如过了三秋般漫长。
他闭上眼睛,似乎还能看到红蕖偎依在他怀中,那一双秀目眼泪汪汪地仰望着他,颤声说道:“三叔,我怕……”
他的一颗心,都仿佛被紧紧攥了起来。
他已经失去过一次了。
这一次,他绝对不能再失去了。
忽然,他的心底,传出来一个声音:“或许,是她自己要逃走的,从你的身边逃走,就如同她母亲那般。”
这个声音,便是隐藏在他心底最深处的心魔,这句话,差一点击碎了他的自尊和狂妄。
不会的,不会的!
她不会的!
他再次睁开眼,满是决绝和果断,眼底却隐藏着一丝悲凉。
原来无论是谁,在爱情面前,都会变得如此卑微。曾经年少的他如此,而今人至中年的他,亦是如此。
……
因为沈红蕖的离奇失踪,整个京城都闹得人仰马翻。
他毫不犹豫地下令对京城及其周边地区进行彻底搜查,调动了京城内外的各方力量,派遣精锐侦察队伍,布置卫兵对京城的不间断的巡逻和封锁。同时,各级地方官员都收到了加急文书,对嫌疑人等严加盘问,无论是白天还是夜晚,搜查沈红蕖的下落都在紧锣密鼓地进行。
京城的街巷上充满了官兵,巡逻的卫兵严密盯着每一个行人,盘诘任何可疑人等,各类寻找线索的告示也贴满了京城的每一个角落。
不仅整个京城,周围五十里都风声鹤唳,人心惶惶。
不仅如此,他更是亲自盘查整件事的来龙去脉。短短两日,已经有三条性命为之丧命。
第一条人命,是跟在上官婧身边的刘嬷嬷。
自他离开后,云梦山庄自然是以摄政王妃上官婧为尊。那一日,杨嬷嬷将沈红蕖消失不见的消息通传至摄政王妃处,已是深夜。
上官婧身边的刘嬷嬷,因不愿搅扰了王妃安歇,便将这个消息按下,直到第二天早上才上报给上官婧。上官婧将这个消息传给陈恕时,已是翌日晌午。待颜巽离知道这个消息后,已经过了整整一天一夜。
刘嬷嬷以“玩忽职守”的罪名,杖毙。
不仅如此,所有服侍沈红蕖的下人都被严格控制了起来,严加审问,欲要找寻出奸细。
当日,跟在沈红蕖身边,服侍沐浴的丫鬟是水月和云痕。她们两个,都只说不知道素玉池中发生了什么事情。二人等了半日,都不见郡主出来,便进去寻找,只见里面并无人影,郡主所穿的衣裳一概皆无,她们二人以为郡主自行离去了,这在之前,也是常有的事,便并不在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