越说,音越颤。
讲到最后,阿勒一把把她按在胸口:“这般小声行不行?”
龙可羡鼻音浓重:“不行。”
阿勒再开口时近乎气音:“这般呢?”
龙可羡把渗出来的眼泪往他衣襟上蹭:“一点点行。”
“我同你保证,北境那些事儿没一桩值当你想起来的。忘记是好事,这话我讲第二遍了,第一遍是我自个讲,第二遍是替那时的你讲,”阿勒一下下顺着她后心,“给我点时间,我总会找到解决的法子,成不成?”
龙可羡抬头:“多少时间?”
“一年。”
“太久了,”龙可羡挣开他,自己往榻边坐下,“一个月。”
“半年。”
龙可羡还是摇头:“一个月。”
“三个月。”
龙可羡点头:“好。”
她拍拍裙边,站起来就要走了:“一个月后再见。”
“?”
阿勒抬脚勾来椅子,挡住了龙可羡的去路,可能是药劲儿实在大,冲得他脑子都昏了:“你这样子同那些等着处决犯人,却要白白空出一个月,让人提心吊胆的狗官有什么不同。”
龙可羡嘴唇微张,迷茫地看着他:“狗官?”
不等她再说,阴影沉沉地压了下去,他的轮廓和她叠覆,浑身都积着一股气,而龙可羡乱糟糟的,脑子迷糊,脸上发烫,一抬头却呆住了。
那是双沉静得没带多余情绪的眼睛,只有赤/裸/裸的吞食欲,直白,敏锐,杀气腾腾,就这样看着她,简直在用眼神行不轨之事。
龙可羡没见过他这般,即便在最荒唐的时刻,那双眼里都带着点柔软,现在这层柔软被烧化了,露出颗粒粗粝的岩石,堵着她,里头都是沸腾的欲望。
“不要了……”龙可羡明白那是什么意思,她攥住了腰带,轻声说,“我不要的。”
汗从鼻尖滴落,打湿龙可羡的下巴。
真是很奇怪,药效最盛时,阿勒反而没有急着再进一步,他浑身肌肉都绷得很紧,透着异样潮热的疼痛。
他沉默地呼吸着,感受到龙可羡的抗拒。
那痛感就更明显了。
他任由其翘着,痛着,颈后细汗密布。
“你不知道吗?方才那杯酒,俗称枕上仙,是……”阿勒附在她耳边,把那几个字说完整。
“我喝了,”阿勒勾了个意味不明的笑,“你看着我喝的,你觉得你今日还跑得了吗?”
第158章 故纵
铜盆里浸着双手, 龙可羡把湿漉漉的手举到鼻下。
“闻什么呢。”阿勒在后边问。
“在净手。”龙可羡立刻浸回去,来来回回地搓洗,把每一道缝隙里的浊物都洗干净了。阿勒没再问, 将帕子揉成团, 慢条斯理系好腰带:“宴还没结束, 茶也还没喝, 这就要回去了?”
“已经戌时过了,”龙可羡用后脑勺对着他, 很不服气地顶一句,“你这里没有好茶,只有下九流的药。”
阿勒没应这句,余光里瞥见她透红的耳垂,鬼使神差地把话题倒回去:“什么味儿?”
“腥膻。”
话出口, 龙可羡才察觉不对,扭过头, 朝他甩了一串水珠。
阿勒笑着偏头躲了, 说:“再下九流的药也没舍得给你喝, 不过劳你动动手,算不得欺负了你吧?”
龙可羡拭着手, 还真正经地想了想,颓然道:“不算的。”
“那就没道理把我往外赶了, ”阿勒最擅得寸进尺,这就扮起了可怜,“昨日住的那庄子,又阴又湿又冷, 连窗子都漏风漏雪,住上一夜怕是要折半年寿。”
果然, 龙可羡耳朵动了动,像是好奇,很轻地问:“折寿的?”
阿勒说:“自然。”
龙可羡瞄了他两眼:“可是,听人讲那庄子地段最好,有热汤泉,还有大梅林,住上一夜便要百枚金珠,怎么会漏风。”
“许是单我那院子漏了,你也知道,人若是倒了霉喝水都塞牙,昨儿只是待了一夜,便吃不好睡不好,”阿勒装模作样叹口气,“精神头都不比从前。”
“胡说!”龙可羡一扭头,指着他裆下,煞有其事地说,“精神很好,吐得也很多。”
“两码事,今日是喝过药才硬,”阿勒脸不红心不跳,还在胡扯,“你不懂得,这事儿讲好听了,叫难言之隐,讲难听了,是男人的痛处,不可以随意同人讲起来的,因着是你,我才实话实说。”
龙可羡若有所思地看了眼他:“你方才一直哼哼,是因为很痛苦?”
“是啊,”阿勒憋得肚腹绞痛,脸都要僵了,咬着牙道,“你要戳我心窝子,还是捡我回去?少不得告诉你一桩事情,从前我们是有本家规的,吵嘴也不准分开,再是恨急了也要黏在一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