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后，三毛就看到那女孩朝自己走了过来，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。
三毛浑身肌肉都绷紧了，心跳变得很快。
女孩走到他面前，停下来，把棒棒糖送到他面前。
“你是不是喜欢吃这个？草莓味的，每天限量供应呢，呶，给你。”
女孩的声音轻细，听起来像根很柔软的白色羽毛，挠在三毛心里。
三毛莫名地就放下防备，抬起手，想把棒棒糖接下来，指腹刚要触碰到那根小白棍，糖又被对方倏然收了回去。
这时突然涌上心头的那股失落的感觉，让三毛恍然意识到，他刚才好像在期待什么。
“对不起哦，小哥哥，我忘了这根我刚才舔过，脏了。”女孩说着，扭过头，看一眼用餐区空荡荡的餐盘，“哎呀，棒棒糖被抢光了，我这是最后一根了。”
女孩正说着，指尖倏忽一空，原本手中捏着的棒棒糖，被对面抽走了。
“不脏，”三毛低声说着，抢过棒棒糖，迫不及待将糖送进自己嘴里，“很甜。”
女孩笑起来，在三毛身边坐下来，“你这么喜欢草莓味的棒棒糖，我以后都帮你拿啊？草莓味的特别不好抢呢，要早早地去等着。”
三毛点头，“嗯。”
他不喜欢草莓味的棒棒糖，但他想每天都看到送棒棒糖的人。
“你叫什么？”女孩说，“我叫章毛毛。”
“阿桑。”三毛淡淡回。
“阿桑哥，”章毛毛笑嘻嘻地问三毛，“你为什么会来这里？”
三毛看着章毛毛，沉默了一阵，对方就拿一双澄澈的大眼睛望着他，一动不动。
“你真的想知道？”三毛问。
章毛毛非常认真地点头。
三毛便勾勾手指，让章毛毛朝自己凑近些，章毛毛趴在桌边，脑袋朝三毛靠近过去。
“我是一个神秘组织的特工。”三毛把声音压得很低，“我来这里，是有次任务失败，出了个意外。”
章毛毛满脸严肃地问：“是什么组织，可以告诉我吗？”说罢又认真举起手，“我保证，保证不告诉任何人！”
三毛这时抬头，看一圈周围的人，见附近没有人注意他们，这才说：“KFC。”
“喔。”章毛毛一双眼睁圆了，嘴巴张成个O型，“听起来，好像很厉害的样子。”
三毛微微一怔，“你相信我的话？”
这还是他进精神病院以来，头一次有人听到他来自KFC以后，没有接一句“那你炸鸡一定很厉害”。
“相信啊，”章毛毛说，“阿桑哥这么帅的男生，肯定不会骗人。”
多少有些以貌取人了，但三毛听到对方这么说，还是很开心。
后来，章毛毛信守诺言，每天都会给他送一根草莓味的棒棒糖。
三毛在心里计算着，等他收到第九根棒棒糖的时候，他就向章毛毛表白，凑个好兆头，象征长长久久。
可那一天，他把八根棒棒糖的小白棍揣在兜里，却迟迟没等到给他送第九根棒棒糖的小天使。
三毛找遍了整个食堂，在一处角落里，找到了章毛毛。
章毛毛背对着他，手背在身后，手心里还攥着根草莓味棒棒糖。
章毛毛面前，是个和三毛年纪相仿的男生。
三毛听到，章毛毛低着头，问那男生：“你是不是喜欢我？你要是喜欢我，你就告诉我……我们……我们可以试试的。”
一瞬间，三毛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，手脚冰凉。
他紧紧咬着牙，双手攥成拳，指甲都深深陷进肉里去。
他没有听到两个人接下来的对话，因为他落荒而逃。
再之后，三毛就开始刻意躲着章毛毛了。
以三毛训练有素的反追踪技术，他不想让章毛毛找到自己，哪怕这精神病院只有这么大块地方，章毛毛也找不到他。
这样持续了一周时间，直到有一天，三毛在厕所门外，听到里头有斗殴的声音，和章毛毛的呻|吟。
“你们敢碰我……我……我哥哥们不会放过你们！”
章毛毛的威胁声听着都柔柔弱弱的，一点震慑效果也没有。
对面冷笑，“你三个哥哥因为打架被关禁闭了，一周后才能放出来，你现在还能找谁帮你？”
话音未落，拳脚声又雨点般落下去。
砰——！
三毛一脚踹开厕所门，就看到几个男生正将章毛毛堵在墙角。
“你们敢碰她！”
三毛疯了一般冲上前去，揪住为首的那个，一个过肩摔，和对面打成一团。
对面根本不是他对手，很快被打得头破血流，最后鬼哭狼嚎地抱着头逃开。
章毛毛蹲在地上，浑身脏兮兮的都是鞋印，唇角眼角都肿起来，脸上糊满泪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