也是,傅致更像是沉稳妥帖得面面俱到的人,不会被轻易激怒。裴疏槐沉默了几秒,说:“我说到做到,你以后如果有用得上我的地方,尽管开口。”他兀自警惕,“不要狮子大开口。”
“我现在就有用得着你的地方。”祁暮亭起身走向裴疏槐,擦身而过时身上的酒香蹭过裴疏槐的鼻尖,“载我回兰因公馆。”
裴疏槐本以为要被狠宰,没想到当回司机就能偿还人情,他不要太乐意,一边跟上去,一边发消息让陆安生好好休息,别再瞎闹。
陆安生过了会儿才回了个乖巧jpg,彼时裴疏槐和祁暮亭已经到达地下车库。
两人上了车,裴疏槐打开定位,全程二十多公里,倒不是很远。他系上安全带,驱车驶出车库,路上太安静,他问了一嘴:“傅总怎么了?”
祁暮亭拿着手机在打字,说:“呼吸道感染引起的发烧。”
裴疏槐想起碎在包间里的白酒瓶,顺嘴说:“大夏天的,少坐在空调房酗冰酒。”
“你还能隔空问诊?”祁暮亭调侃,算是解答了傅致的病因。
裴疏槐“嗯哼”,“我会的多着呢。”
祁暮亭几不可闻地“嗯”了一声,像是没什么精神。
也是,毕竟应酬了那么久还要欣赏一出打架,想想都累。裴疏槐没再开口,直到中途一个电话打进来,是裴逾白。
裴疏槐下意识地瞥了眼身侧,祁暮亭闭着眼,呼吸清浅,不知是在休息还是睡过去了。他接起电话,“喂?”
“二哥,你怎么还没回来?”
裴疏槐纳闷,“你还能查我的岗?”
“我没,我是听说你一溜烟就蹿到车库,又一溜烟就开车跑了,这大晚上的……”裴逾白语气谨慎,“你是不是出去打架了?跑得那么急,是两帮人互砍吗?”
裴疏槐翻了个白眼,“我还没加入斧头帮,睡你的吧,我在开车,待会儿就回。”
裴逾白闻言松了口气,听话地挂断电话。
“你们关系好了不少。”祁暮亭突然开口。
裴疏槐说:“还行吧。”又顿了顿,“吃醋啊?”
祁暮亭没答,裴疏槐当他默认了,说:“别吃,我和裴逾白只会是干干净净的兄弟关系。”
整个人都变了,对裴逾白的感情做出变化,这也不奇怪。但祁暮亭佯装不解,“变化遽然,为什么?”
裴疏槐瞎说:“换口味了。”
祁暮亭问:“怎么个换法?”
车停在红绿灯线,裴疏槐伸手从副驾驶前的橱柜里摸出一盒玫瑰薄荷味的爽口糖,倒了两粒放进嘴里,说:“特别漂亮的大美人,人间尤物。”
说完,他像是想到什么,连忙打了下补丁,“特别辣的辣妹,辣姐也行。”
祁暮亭眉梢微挑,“直接换了性取向。”
裴疏槐面色认真,“啊。”
祁暮亭对此不作太多的评价,只说:“那裴总前两天给你介绍陈家的女儿,你怎么不去?”
裴疏槐“咔嚓”嚼断糖,“你怎么知道?”
这狗逼还在盯他?
“你表哥说的。”祁暮亭说。
“裴疏槐”的表哥,也是陆安生的亲哥——陆恂。他能和祁暮亭聊到这种事,估计交情不浅,祁暮亭以前对“裴疏槐”诸多忍让,难不成是碍于他?
裴疏槐暗自猜测,嘴上说:“裴……”他差点直呼裴翊,又快速改口,“我爸估计是想和他们家合作。”
“但如果你们能成真,对两家都是有益处的事。”祁暮亭想了想,“陈家的女儿我见过,她符合你的择偶标准。”
裴疏槐刚才就是瞎说的,他根本没想过什么辣姐辣妹,只是下意识地觉得要把对象定义成“非男性”而已,否则那不就是在说祁暮亭吗?
“我看了眼照片,觉得不合眼缘,就懒得折腾了。”裴疏槐这也不算撒谎,毕竟他这人的确信眼缘,而且在感情之事上,他觉得如果第一眼只感觉平常,那估计日久也难生情。
祁暮亭说:“你信奉一见钟情?”
“我也不知道。”红绿灯时间到了,裴疏槐驱车前进,“怎么说呢,总得和看到其他人的反应有点差别吧,不说心如擂鼓,至少留个忘不掉的印象——”
他的话突然戛然而止,眼眶无意识地撑大了些。
“抽风了?”祁暮亭侧目,觉得裴疏槐看起来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,而且这个发现让他惊诧,甚至到了惊恐的地步。
“……我要是抽风,今晚你必死。”裴疏槐脸色不佳,在身侧那道打量的目光下有些暴躁地说,“我说的是正常情况下,特殊情况不算!”
祁暮亭扯了扯唇,说:“你这样很像‘此地无银三百两’。”
“……别瞎扯,我有什么好‘三百两’的?”裴疏槐不承认自己想到了那个梦,他记得祁暮亭的语气、目光,甚至在梦中闻见了那股檀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