突然这么郑重,时见微反而有些不知所措,看着他忽明忽暗的眼眸,稍有恍惚。房间没有开大灯,只有床头和天花板的灯带亮着,混着电视的荧光。视线躲闪一瞬,她垂下脑袋,含糊的哦了一声。
严慎:“睡个好觉,晚安。”
听见关门声,她才抬头,看着紧闭的房门。难以名状的复杂情绪霎时涌上来,如同肆意攀附的藤蔓,交错地疯长。
陪她住酒店,还要带她回家,真的只是担心她的安危吗?
就算仅仅如此,他又以什么身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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气温持续降低,有要下雨的趋势,乌云粘稠地团在一块儿,风里渗着刺骨的寒意。
交了报告从师父那里出来,时见微顺便上天台透气,看到曹叮当和段非凑在一块儿,趴在边上,聊的热火朝天。
今天降下去的两度气温,全升在他们这里了。
聒噪至极。
转身要走,被段非眼尖抓住,把她叫了回来。
“跑什么啊时法医,这么不待见我们?”
“我觉得吵,想换个地方,不可以吗?”
她声音轻软,表情无辜,十分坦然。
段非闻言捂住胸口,一副受伤的样子:“你师姐真是糖衣砒.霜啊。”
曹叮当赞同地点点头:“但受伤的好像永远只有我们。”
“之前只有我,现在有你,我踏实多了。”
“……”倒也不必这么开心。
时见微走过来,往楼下看了眼:“你们在聊什么啊?”
“前几天从区局提上来的那个案子,小学三年级的小姑娘失踪,立案三年没找着人。最近有证据显示,她可能被害。”段非说。
曹叮当喝着可乐,猛的想起来,问时见微:“师姐,你是不是住星辉路那边?”
时见微:“对啊。”
曹叮当和段非对视一眼。
“那个小姑娘的家也在那边。”
两道灼热的目光投射过来,时见微不自觉地拢住白大褂,捏紧领口:“你们别这么看我啊,我有点毛骨悚然了。”
“局里现在高度重视这个案子,不过推进有点慢。”段非说,“毕竟过去这么多年,要真是被害,有些证据很难再找到。”
时见微不置可否。
天台上风大,她觉得有点冷了,转身就走。
段非喝完雪碧,随手把易拉罐捏瘪:“这就走了,不再聊点儿五毛钱的?”
时见微双手插进白大褂的兜里:“到点了,我去吃饭。”
曹叮当闻言立马捏着他那半杯可乐,屁颠屁颠跟上:“师姐,别吃你那食堂的三杯鸡了呗,我们下馆子去!”
“又想薅我的羊毛?先说好啊,我只请得起隔壁抄手。”
“又是抄手……那也行。”
段非扔了空罐:“不就是个抄手,我请行吧?把魏语晴叫上。”
时见微和曹叮当齐刷刷回头,异口同声。
“不行!你请就不是这个价位了。”
“……”
得,他才是那个冤种。
魏语晴去雷队那儿汇报完工作,才姗姗来迟。段非的抄手都已经吃完了,坐那儿玩手机,等时见微和曹叮当。见她来了,他放下手机:“怎么这么慢。”
魏语晴扯了张纸巾擦身前的桌面:“雷队话痨你又不是不知道,聊完工作聊别的。”
“什么别的?”
“给我介绍对象,你有兴趣?让雷队给你也介绍介绍?”
“用不着啊,用不着。”
扔了纸巾,魏语晴正想跟老板说吃三鲜的,兜里的手机就振了起来。
雷修打来的。
电话没挂,她就已经站了起来,走出去两步,回头对坐在原地的三个人说:“新案子。”
段非立马起身跟她往外走。
“诶,我……”曹叮当两口吞完抄手,人已经站起来了,还抱着碗,着急忙慌地喝了口汤。
“我的抄手。”她还没有吃完,太浪费了。
时见微随手扯两张纸巾,塞给曹叮当一张,边往外跑边扬声,“阿姨,你帮我把抄手留着,我回来再吃!”
“你回来就坨了!回头给你多做点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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南江区鸳鸯公园出现一具尸体,是一个老人,经常在南江环路的天桥乞讨,整日整夜风餐露宿。
今天中午,有个小朋友跑进灌木丛里捡球,看见闭眼靠坐在树下、浑身是血的老人,吓得哭喊起来。小孩儿的家长慌忙赶过来,看见后报了警。
公园里,拉上警戒线后,刑警队、痕检科、法医部各司其职。
时见微穿戴口罩和手套时,打量着树下的死者,衣衫褴褛,嘴唇发钳,双手自然下垂,身体僵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