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教室里。
时见微喝了点水,盖好杯子,双手揣在外套兜里,坐在座位上发呆。
严慎拿上东西,从讲台下来,半握拳,掌心朝下,轻轻扣了扣桌面。
时见微抬头,双眸茫然。
“走了。”他柔声道。
时见微起身,走出几步,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劲。
“你刚刚——!”她猛地转身,撞上他的视线顿了下,彻底明了,“你故意的。”
严慎不答反问:“我故意什么?”
时见微:“你拿我当挡箭牌!扼杀那些小姑娘对你的爱慕!”
“别喝凉的。”严慎重复这句话,嘴角噙着笑,语气里明显意有所指,“这话有问题?”
“……”
好熟悉的话术,时见微几乎是一瞬间想起,她前几天在学校食堂拿他当挡箭牌的事。
噎了一下,她舔舔唇,有些不占理,好像反驳不了。
记性干嘛这么好啊,连这种小事都记得这么清楚。
“那我们扯平了。”她嘟囔。
“换个词吧。”
“什么?”
严慎不疾不徐道:“有来有往。”
心里被轻轻撞了一下,时见微呢喃:“有来有往啊……”
她反问,“怎么来往?”
静静看了她一会儿,严慎低哑的嗓音在空旷的教室里缓缓荡开,如同清泉溪流涌入她的心里:“你说了算。”
又是这句话。
时见微沉下心来。
看似把主动权交在她的手里,实则是以退为进。
好手段啊严老师。
她没应声,严慎也没想得到什么回应,只是走过来,姿态肆意。离近了些,他伸手,手指轻轻拨了一下她头顶那一缕翘出来的头发。
“头发翘出来了。”
时见微:?!
瞳孔放大一瞬,她毫不犹豫地转身,快步走出教室,直奔大厅左侧的镜子墙。
丸子头上面果然飘着小小一撮头发,跟长草似的。
她要疯掉了……!
出门前和丸子头斗智斗勇十几分钟,还是没有扎好,果然永远都不如洗澡的时候随手扎的好看。
取下发圈,对着镜子重新扎。时见微沉了沉气,小嘴嘀嘀咕咕,给自己洗脑。
“我扎丸子头是因为要去洗澡,我是要去洗澡才扎丸子头的。”
严慎出来就看见她在和她的头发商量什么,眉间轻蹙很是不满,脸上又带着几分乞求。
她怎么这么好玩。
等她扎好头发,他才开口:“念咒语呢?”
“对啊,我跟它说,我要去洗澡。小小地欺骗了一下,没想到居然有效。”时见微抬眸,看着镜子里的严慎,“你不懂,我们女生的头发都这样,永远有自己的想法。”
说着,她还举起了例子,“比如翘起来的刘海,夹不直的卷毛,永远不如洗澡前随手一扎好看的丸子头。”
严慎在镜子里迎上她的视线:“还有冬天披发一定会因为静电炸起来?”
时见微摸了摸自己的丸子头,转过身看他,揶揄道:“哇——严老师,这么懂啊?”
严慎挑眉:“刚刚不是说我不懂?”
时见微眉眼弯弯,语气夸张:“是我眼拙,没有看出来,眼前竟是少女之友、情场高手。”
“是该看不出来。”严慎点点头。时见微错愕,以为他顺着她的话骂她眼拙。结果他不紧不慢地继续,“因为我不是。”
时见微:“我不信。”
她抬着下巴,表情傲娇,很像一只短脸小猫。语速飞快,带着明显的故意。置气似的,因为他那句大喘气的话。
“我的研究领域你不信,我这人你也不信。”
严慎低醇的嗓音宛如冬日的热酒,靠近她时在她的耳畔盘旋。他垂眸,直视她的眼睛,语调微微上扬,似玩笑,似认真,“小时法医,我在你那儿……这么差劲啊?”
好看的面孔在眼前骤然放大,时见微心神一荡。这种带着点委屈的语气是怎么回事?怎么可怜兮兮的?
沉吟稍许,她支支吾吾:“应该……不算吧?”
模棱两可的回应,衬了他此前每一次的语焉不详。
说完她转身就走。
严慎偏头看她,眼底盛着笑。几秒后,提步跟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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刑侦学院教学楼出去便是宽阔的蓝花楹大道。五六月时,这些树开花,花瓣簌簌而下,飘落在相思湖上,格外好看。只不过当下正是汲取营养的时候,仍旧有着深绿繁枝,但没有花。
下课的高峰期,涌动着人潮,时不时有车辆驶过。
两个人混迹在熙攘的人群中,靠边缓步行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