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乖乖, 别多想。”他低声哄着, 胳膊揽着她, 枕在她的脑袋下面, 手指轻缓地顺着她的发丝, “好好睡一觉,休息好了,才有精力抓凶手, 对不对?”
“……嗯。”
醒来时,天色大亮, 身旁依旧空荡,但床被留有余温。身边的人起床没多久, 不知道去了哪里。
时见微盯着天花板,重重叹出一口气。
任何已经发生的糟糕的事, 都不会因为睡一觉就变好。心口的浊气无法驱散, 醒来后依旧觉得脊背发凉。
睡不着。
她太清醒了,双眸澄澈,脑子里却又因为千丝万缕的信息变得一团乱麻。
凶手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?
如果是同一个人,有计划、有预谋的仇杀,那老师结过什么仇?但老师那样和蔼的人, 她甚至很难想象他和谁起冲突。
除非……
脑子里有念头一闪而过,时见微掀开被子下床。动作麻利, 但又因为不知道从哪一步开始,在卧室踱步两下,慌乱地揉了揉头发。
干脆先出房间,去找严慎。
临近正午,窗外的阳光从阳台玻璃照射进来,落下歪斜的影子。
客厅没人,只有来福在狗窝里咬它的新玩具,时见微转身往里,朝书房走去。
书房的门半闭,她伸手推开。
严慎瞥见门缝影子晃动,手指一动,把电脑界面切走,换成工作文档。
时见微见他果然在书房,迟疑了一下:“你现在很忙吗?”
“不忙。”严慎刚要张开胳膊让她过来,就瞥见她光裸的双脚,眉间轻蹙,“又不穿鞋。”
起身,走过去。手臂环过大腿,手掌扣在大腿外侧,单手把她抱起来。
时见微顺势抱住他的脖子。
蹲在床边给她穿好拖鞋,严慎抬头看她。虽然气色还是不怎么样,但比昨天晚上好太多。
见他一直盯着自己,时见微抬手捂住他的眼睛,十分有自知之明:“我现在丑得要死。”
昨晚哭得太厉害,眼睛很肿。虽然她刚起床还没去照过镜子,但她心里有数。
“没有。”
严慎没动,也没把她的手拿下来,“我们微微永远漂亮。”
时见微:“严老师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真是一绝。”
有力气跟他耍嘴皮子,他稍微松了一口气。这才把她的手拿下来:“今天在家好好休息,雷队给你批了假。”
时见微应了一声:“你要是有工作就去忙吧。”
“没工作,陪你。”严慎说,“要是觉得无聊,去玩来福?”
养狗千日用狗一时,是它做贡献的时候了。
-
市局,档案室。
雷修拿着钥匙,穿梭在档案室的架子之间,找卷宗。
几分钟前他收到严慎的消息,跟他说了一个有理有据的猜想。
凶手有没有可能和十三年前的案子有关?
先后出现的两名死者,一个检察官,一个法医,死亡时间相隔七天。
更重要的是,死者都是当下司法领域德高望重的重要人物。身份太过敏感,于是严慎想起一件事,十三年前的九顶山特大凶杀案,唐新槐和卜沅似乎都参与过这个案子。
早晨起床后,严慎在书房查了查这个案子的相关新闻。数据零散,主要是针对具体案件和凶手的描述,至于参与这个案子的人,提到的名字很模糊。
他把这个猜想和雷修说了,雷修也觉得过于巧合,打算来档案室查查卷宗,看看当年负责这个案子的人有哪些。
这个案子耗时三年,抓到真凶,结了案,凶手被法院判处死刑。
挨着编号找了一圈,抽出当年的卷宗,雷修在档案室翻了翻,找到当初参与这个案子的相关人。
唐新槐,是这个案子的公诉人。
卜沅,是负责这个案子尸检的法医之一。
架子将档案室的灯光遮挡,雷修往外走出几步,到光亮的地方。手上翻阅卷宗,一目十行,飞快扫视。
忽而,顿住。
聂宜川。
聂老?
掏出手机,雷修给严慎拨过去一通电话。嘟声十几秒,被接通。
“你等一下……”
“有聂老。”
严慎的话没说完,被雷修打断。
宽敞的阳台上,严慎瞄了眼吃过午饭、在客厅里拿着玩具和来福拔河的时见微,手机两端都静了下来。
明媚阳光洒在阳台,风撩起薄纱窗帘,他伸手把滑动门轻轻关上。
偏过头,对电话那头应了一声:“尸检的法医不是卜老吗?”
“当时负责尸检的法医有两位,一位是卜老,一位是聂老。”雷修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