隔壁审讯室换了人,段非去审了,小莫正好缓一口气,听说他们回来了,索性来这边待着。曹叮当也在隔壁,魏语晴下午给他发过消息之后,他就来了局里。
“童姝还真是他的白月光?”
听小莫说了他在隔壁审童宇的事,时见微感慨。
严慎:“深陷泥潭的时候,漆黑夜空突然乍现一道白光,记忆很难不深刻。”
“但他俩不是亲姐弟吗?虽然同父异母。”小莫的表情一言难尽,“他讲故事的时候听得我鸡皮疙瘩起一身。”
已经看过下午那场情感大戏的时见微沉默了,一声不吭把水喝完。
审讯室里的进展不大,张辰逸全然没有下午见到时那副乖巧的模样,很难把此刻的他和老师同学口中的好学生联系起来。他很聪明,就连说出口的话也像是立人设一般,早就编好了许多版本。迂回的字词间,话落不到重点。
美强惨?白切黑吧。
“没问你这些。”魏语晴敲了敲桌面,打断对面的长篇大论,“不满十八岁禁止骑摩托车知道吗?”
“知道。”
张辰逸语气随意,笑得很乖,看起来人畜无害。
魏语晴神情严肃:“知道还骑?这事儿另算。”
她往前坐了点,“包里装的东西很齐全,跑路标配。订了三个城市的高铁票,结果骑着摩托往高速开,想去哪?”
“出去玩啊。”
“我记得你下午说,你马上要期末考试了。七中的期末考试是下周星期四星期五。这个时间出去玩,急了点吧?下周一不上课?”
“隔壁省很近,我今天去,明天下午回来,有什么问题吗?”
“那你买三张票?”
“还没想好去哪个城市,都想去。”
几个来回,魏语晴轻笑一声:“既然这样,你骑什么摩托车,上什么高速。”
张辰逸稳稳接下她的话:“突然想骑,高速限速高,挺刺激的,不行吗?”
“你那摩托车可不是临时准备的。”魏语晴这边查过了,车是一个叫朱卓的人,他隔壁学校的高三学生。
她说完,张辰逸脸色变了下,很快恢复如常,只是笑笑,没吭声。
不停歇地针锋相对,就会在言语中露出破绽。就算他脑子反应快,也猜不准她审讯的方向。
“好了。”魏语晴拿起保温杯喝了一口水,“我们现在来聊聊,你和童宇的关系,你们为什么要同谋杀死童宙,以及作案手法。”
张辰逸没吱声。
“张辰逸。”
监控室里,严慎按下话筒开关,审讯室里的张辰逸看不见他,但能听见他的声音。他不疾不徐,嗓音略沉,“我想你应该不希望童姝站在这里,让她来问你。”
听见童姝的名字,张辰逸眸光一凝,盯着地面,脸色一点一点地沉下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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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十分钟后,魏语晴和记录员从审讯室过来。
在她掌舵话锋的审讯下,张辰逸招供。另一边的段非发来消息,童宇的审讯基本结束。
晶体是童姝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,帮张辰逸买的。用这样残忍的方法杀害童宙,是张辰逸出的主意。从准备到动手,全程是他策划,只不过最后实施的人是童宇。
小孩儿童言无忌,整天在家说他私生子。尽管他深知的确如此,偶尔自嘲几番,但出生并非他能选择。童宙一见到他,对里对外张口闭口都嘲讽他是私生子,只有童宙是童家条件最好的时候、含着金钥匙出生、全家上下最受宠的小儿子。
他从小到大本就没有接受过任何正常的父爱和母爱,心理在不和谐的家庭氛围下,逐渐畸形。童宙偏要毫无底线地刺他的眼睛和耳朵,把所有破碎的东西扒出来,摊在他面前,再踩上几脚。日积月累,恨意纵生。
至于张辰逸,他平时住校,好几次放假到童家见自己的母亲娟姐,都能撞见母亲被童宙耍得团团转的场面。童宙任性娇纵到毫无底线,根本不把佣人当人,入目全是侮辱。当然,不只他的母亲,童家上下,除了两位管家,无一幸免。童继昆和杜窈对他溺爱,他只怕童垣这个不常见的大哥,一看见童垣就会吓哭,哪怕对方什么都没做,只是一个冷淡的眼神看过去。
母亲被屁大点的小孩侮辱,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,张辰逸觉得无力。好像贫穷就是原罪,像他这样社会底层的人,无论多么努力,都比不上对方的一根头发丝,还总要被视作蝼蚁。
两个人之所以会一拍即合,是因为童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