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……多谢。”荀锦尧默默腹诽那个莫须有的主子,问道,“姑娘,这条路又是往哪儿去的呢?”
姑娘好笑道:“你家主子不曾告诉过你吗?今日醉月楼的头牌来了兴致抚琴一曲,我在这幽月城已有数载,还不曾听他弹过曲儿呢!”
醉月楼的头牌?荀锦尧还要再问,前方忽然爆发一浪接一浪的高呼声:“念公子!是念公子,我瞧见他了!”
“在何处?!你指于我瞧瞧!!”
呃……念公子?荀锦尧听得眉尖一抽,循周围人视线指引,仰起目光,向侧前方的高处望去。
不算高的二层楼阁开了小小的窗子,红线悬挂数枚纤薄玉片,随风拂动轻软纱帘,碰撞出一连串的清脆音节。哗啦、哗啦——
纱帘边角被风掀起,其后人影若隐若现,依稀可见雪色绸缎织成的衣袖,其下覆盖着的手腕轻抬,稍稍拨开靠右的一片帘子,窗后人似是借那一线空隙,向下瞧去了一眼。
喧嚣吵闹的人群,陷入死一样的寂静。
楼阁上的念公子视线随意掠过下方人群,落定在某个位置,微微挑起唇角,纱帘边的素白指尖悄然收回。
窗子的缝隙之间飘出一缕清幽琴音。
众人支起耳朵,屏息静听,荀锦尧也不例外。他不通乐理,却懂得欣赏,当下卖了个耳朵,自能听出娄念这小曲儿,充其量不过是拿手指随便挑弄了琴弦,若说意趣与内涵,其实并不能被品出一二。
罢了,他讲这么委婉作甚,说白了——这人瞎弹。
由此得来好消息:楼上的应该是真人,而非是幻境造物,不然干嘛不编点儿好听的?
由此得来坏消息:不要对一个从前没弹过琴的阿念抱持不合情理的自信心。
但是,正常人总不能指望一个没弹过琴的阿念弹出天籁吧?他不说要弹棉花就很棒了!
荀锦尧如是想,恰听闻上方楼阁的琴弦之间飘出一段不和谐音律。
弹曲儿的那人明显也察觉何处不对,手指按在琴弦,果断将奏乐掐断。
他还挺淡定,一曲终了,从窗前站起,探手向楼下撒了一把纸包的糖果,施施然消失在众人视野当中。
底下的人抢着糖果,一阵鼓掌喝彩瞎吹:“我早说来这一趟不会亏,念公子琴技了得!”
“天籁之音!是天籁之音啊!”
“……??”荀锦尧保持微笑,跟风鼓掌。看他长得美,就什么都原谅他了对吧?
这时醉月楼里走出来个姑娘,以灵力传音道:“念公子的新曲儿,愿从诸位当中选取一位知音,共饮茶畅谈,交流作曲心得。”
人群里登时炸了锅,姑娘继而补充:“机会难得,还望不善歌舞乐器者暂且让一让位置,莫要因此败了念公子的兴致与好感。”
“这……”众魔修面面相觑。
皆是奔着头牌而来,若不慎败坏自家名声,便得不偿失。没那个金刚钻,还揽什么瓷器活儿呢?
不出几个呼吸的时间,场上散了不少的人。
谈及那一系列歌舞乐器,荀锦尧自知一个不会,给他把笛子他只会拿来当剑比划,但……
他保持得体笑容,步上前去:“我什么都会。”
这话谦虚不了一点儿,众人连连回眸,悄声议论:“快瞧瞧他!这人是个正道的修者呢,谁把他捉来做奴宠的,怎不留心放来醉月楼里大放厥词?”
“哎那可不一定,许是他真有过人的本事呢?但他的态度是怎么回事……一个正道,敢越到我们头上争抢名分,到底可是个有主子管教的?”
众人交头接耳,打量他的目光变得放肆暧昧而含义深刻。
荀锦尧无意望见,莫名生出错觉,像羊崽子误入了野狼窝……这群人也忒不收敛,他心中腹诽,只当是幽月城风气开放,并未往心里去。
头牌的念公子是一定要见的。荀锦尧俯首作揖,礼貌不失真诚:“我必不会搅了念公子的雅兴。”
醉月楼的姑娘盯他的面容,仔细瞧了片刻:“也罢,就你了。”
荀锦尧暗暗松了口气。幸好,比想象中容易太多,原以为楼里会搬把琴出来,让他现场编一支曲儿呢。
他抬步随姑娘往漆黑大门进,身后传来众人窃窃的笑声。
“……”不就是自夸了个什么都会嘛,哪里这样好笑?
他心中纳闷,此时此刻,还傻傻未觉出任何不对的地方。
第215章 一只拐走阿尧的骗子阿念
醉月楼其实就是传统意义上的花楼,里头的男子没一个资质平平,容貌,身个,甚至于仪态风度也要被考虑进是否能留在楼里的标准。
是以百花争艳,念公子如何在其中摘得头牌的?
荀锦尧对此心存好奇。